西都往事(二十一)(1 / 2)

赫旦隻得苦笑:這下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

霍昭智的多智和勇猛,善於利用一切人和事,都在這次給赫旦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盡管知道霍昭智是在利用他,他心中還是不無感激。

赫旦覺得自己真是毛病不少!

他確實促成了霍昭智與五大部落的和談。來年春,霍昭智先與骨力羅部落簽約,最終與其他四大部落簽訂了盟約。

霍昭智是個很信守條約的人,一簽訂後,馬上開通邊境,進行貿易。四方車隊雲集,糧食開始進入胡羌境,解了胡羌五大部落的燃眉之急。

但霍昭智第二次消失後,“互市”被取消不算,安西府還封鎖了絲路,嚴禁與胡羌通商貿易,想借此困死老胡羌王死後,屍體遍野,易子而死的胡羌族。

“如果安西府一直是霍昭智主政,胡羌不至於到餓殍遍地之狀。麵臨絕境的胡羌人也不會向今日一樣空前團結起來,為生死存亡背水一戰。”

“說到底,胡羌在第二次西都大戰後,重新能夠興起,聚在一起,要感謝霍修明和霍襲古父子,弄走了霍昭智。否則他在,軟硬兼施,恐怕胡羌早被打散了。”

當時,霍昭智收到五大部落的求助信,甚至會親自出麵,調動糧食支援五大部落。

弄到最後,五大部落與安西府的關係極好,而他所在的骨力羅部落,他父王赫突吐與霍真更是結拜為“兄弟”。第一次西都大戰和第二次西都大戰,其他部落即使在達達木的威逼下出兵,也是走個過場了事,老胡羌王達達木沒辦法,才壓上了打理全部青壯年男子。

“其實,安西府的今日,是安西府內部人的爭鬥造成的。兩次西都大戰胡羌都大敗,到最後,胡羌最大部落——打理,青壯年士兵被霍昭智全部滅殺,胡羌的勢力不複當初,這種現狀,也是自己人造成的。”

“現在才知道,當初馬騰就幫霍昭智定下‘五和一滅’的對付羌的措施,從效果來看,應該是成功的分化了胡羌,致使胡羌占人口差不多一半的打理部落衰落,而胡羌的戰鬥能力也不複從前。”

“對於胡羌和安西府來說,重要是拋卻前隙,一切往前看。再打下去,胡羌內部支撐不下去了,而安西府也未必能到勝利的時刻,最後都便宜了大魏。”

赫旦的胸懷確實不同尋常人。他此語是如雷貫耳,提醒了柳景灝。柳景灝雙眼泛直,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憤怒。

“要是我們被大魏抓住,那——”

“正是。”赫旦苦笑,“我也是在金城封閉城門時才想到這是李恒的連環計。隻是可惜了這一城百姓,都要死於瘟疫了。”

“不會是說巫醫能控製瘟疫嗎?”柳景灝的上下牙打戰,想起自己在難民營見到的:

突然之間,就會有人倒下,口吐黃水,然後一片驚惶,金城兵就蒙著布過來,用長勾將屍體一把勾走,扔到馬車上帶走。

“巫醫一旦出去,就暴露了我們的所在地了。”赫旦解釋。

柳景灝頹然坐下,他心中開始相信赫旦的話。

“再一次來西都,我是快馬加鞭,跑壞了三匹良馬,我不知為何會如此,隻知不能讓霍昭智不明不白的死掉。”

赫旦在第一時間見到了人。他沉默了良久,燈光下,他猶豫著,不知自己該不該告訴霍昭智。畢竟,打理部落已是調兵遣將,大有對安西府用兵之狀,隻怕霍昭智會有所誤會。

大概也看出了些不同,霍昭智竟然心知肚明般的一笑,笑得他都不好意思起來:“如果不想說,就早點回去,我也想睡覺了。”

霍昭智對他日益放下心防,從稱呼就可得知。他心中愈發柔軟,不由抬頭,細看對麵的人一眼。

霍昭智氣質高雅,但打扮一直簡單,全身很少見飾物:隻見一頭烏發被一頂金冠束住,一雙眼如同新月,又同沙漠裏的一彎清泉,清澈,此時此刻又有幾分頑皮。

霍昭智還隻有十五。他心中柔軟的地方又隱隱作痛,這麼個人,不知平時背著多少重荷,偏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此前,霍昭智來了一信,居然談得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月上半空,冰清玉潔,一盤鹽浸梅子,滋味甚好。清茶亦佳,隻是無共品者,隻好信步中庭,感歎良久。

他在穆讚宏一事後,對霍昭智想法竟複雜起來,偏生霍昭智居然來了這樣一封莫名其妙的信,饒是他也是膽大的,當時看信時顫抖了手,摔了兩次茶碗,才看完這幾個字。

他最終還是將事情捅給霍昭智:他的手下在沙漠裏碰到孫天豪和和寧郡主的一個兒子孫胥士來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