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注,木婉晴坐在門檻上,看著外麵的雨聲,一隻隻折著紙鶴。
趙瑾將人都喝退了,所以這裏倒也安靜,空空落落的隻有他們幾個人,倒叫她覺得有些像鬆鶴殿了。
這些年來被著容若帶著,似乎也討厭起鬧鬧嚷嚷,喜歡清靜簡單的生活了。
她折紙鶴原本是想問容若些話的,可是真正等到落筆,卻又不知道要該問什麼,所以就最後就隻隨便的拿了些紙來折著打發時間。
趙瑾跟著秋屏在裏麵做什麼她自然知道,這事情想想就覺得臉紅,可是仔細算來,卻還都是為了她。
她不禁覺得有些對不起秋屏來,秋屏是真心喜歡趙瑾的,而趙瑾卻隻把她當做替身,這樣的事實實在是傷人。
可是,完全沒有辦法。
趙瑾沒有辦法,秋屏沒有辦法,她也沒有辦法。
我們啊,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木婉晴丟掉了紙鶴,雙手抱膝的將頭埋在膝頭,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生活。
洞房花燭夜,多麼美好的事情,他那天早上躺在她身邊別扭著微笑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她總覺得那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又如同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久到似乎她根本就是一個人孤零零到了這個世界的。
“你在哪裏?”她喃喃自語著,哭著抬起了頭,分不清眼前的朦朧是因為大雨還是因為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雨中有一個黑影慢慢的走近,一步一步,在等到離她十多步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抬著頭看著她。
木婉晴愣住了。
是我的幻覺嗎?
她覺得她仿佛看到了徐梓卿。
比她記憶中的要年長一些,身材長高了許多,臉很瘦削,眼睛很明亮,帶著未刮幹淨的胡茬,抿著嘴站在她麵前。
木婉晴屏住了呼吸,近似於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人。
她幻想過他很多次,也曾經在夢中見過他,可是不管是想象還是做夢,都是基於現實加工出的形象,他的樣子跟跟著她記憶中的差不多,要不然是成年,要不是幼兒,少有青年的姿態。
可是現在,木婉晴看著眼前的男人,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他的樣貌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有些陌生,皮膚偏黑,全無記憶中養尊處優的白皙,但倔強的眉眼卻又的確是他。
木婉晴坐在那裏呆了很久,那個影子一直站在她麵前,一動不動的任著她看,仿佛一尊幻想。
“我,”木婉晴看了足夠久,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他麵前,想要伸手觸碰他,但是又怕真的一摸就會消失,於是那手就那本的矗在了半空中。
“我回來了。”麵前的黑影忽然張口了,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些顫音,與著平靜的表麵截然不同。
木婉晴身子一震,僵在了那裏。
真的是徐梓卿?
他回來了?死而複生?在這個時間?
木婉晴伸出手,想要抱住他,可是剛一伸手,卻見著他後退一步躲過了。
“我,”徐梓卿說的很慢,他的雙手握成拳放在身側,看的出是在很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怒氣,“我花了很大的力氣,走了很長的路才回來。我一直在想,這裏有人等我,所以我得回來,可是,”
他停住了話頭,凝視著她,那些沒有說出來的話語在對視的眼光中顯現無遺。
“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木婉晴哭著說道,心裏頭堆了太多的話,當想要說出來時卻都堵在了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撲上去想要抱抱他,卻被他往旁邊邁了一步,避開了。
“我在外頭聽到大婚的消息,一直都不知道木氏就是你。”徐梓卿看著她,目光暗沉的嚇人,他看著木婉晴低聲說道,“直到入了京才知道。入京之後,我哪裏都沒有去,第一個就到了你家。我以為你在的,可是沒想到等我的,是一間空置了許久的房間。”
木婉晴嗚咽了一聲,不依不撓的伸出了手想要抱住他,徐梓卿看著她淚牛滿麵的樣子,終於還是沒忍住。
“縱然這樣,我還是不死心。”他站在那裏,任由她抱住了自己,痛苦的看著她說道,“我向來看看你,想要不惜代價的見你一麵,哪怕一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