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見看了看時間,大理石座鍾的時針已經指向六點左右,她到底該不該去呢,易陽的語氣這樣堅決,讓她心生不安,她似乎預料到了會發生什麼,可是,若是躲避,真的能躲避一輩子嗎?
“鐺!”時針已經走向八點,她不再猶豫,起身準備出去,沒讓老張和小螢跟著,隻說是和同學約好了出去。
今晚的夜色有些慘淡,秋意涼了,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走上橋去,遠遠的,就看見易陽已經站在橋上等她了。
易陽抬眼,對上她的視線,笑了一下,年輕的麵色有些略微不自在的拘謹與緊張。
她緩緩吐了一口氣,走到他麵前,“你叫我出來有什麼事?”
易陽看著她,叫她的名字:“初見……”
沈初見沒有避開他的目光,等待著他繼續開口。
一陣風吹來,他看了眼她有些瑟縮的樣子,說道:“這裏冷,要不我們去下麵的咖啡廳談。”
“好。”
二人在咖啡廳內坐定,易陽幫她點了杯熱可可,沈初見抱著杯子小口喝著。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易陽正了正神色,望著她的眼睛,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他不能再錯過了,否則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過了片刻,他艱難開口:“再過幾日,家裏就要決定給我訂婚了。”
“恭喜你。”她說。
易陽眼神變了變,“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句。”他緩了口氣繼續說道:“兩年前我去北平前就同你講過,我早有意中人,我同她是青梅竹馬,從小時候扮家家酒那時候起,我心中的新娘就一直是她。我當時沒有明說,但你應該也明白了,否則你也不會……今日,今日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若再不說出口,可能會後悔一輩子,初見,我的意中人是”
“初見,你怎麼在這裏?”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表白。
沈初見一驚,像是被抓住做壞事的小孩,她驚慌地抬眼看去,居然是葉遠臻,他今天穿一身草綠色的軍服,後麵還跟著幾個人,皆是一身戎裝。
“你怎麼在這裏?”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葉遠臻看了看她,又打量了易陽一眼,道:“我過來談點事,這位是?”
“哦,他是我的朋友,易陽。”
易陽看著葉遠臻,眼神中有微微的驚愕。葉遠臻率先伸出手來,自報家門道:“葉遠臻。”
易陽握上他的手,才說:“葉督軍,久仰久仰。”
“抱歉打擾了你們談話。”葉遠臻道。
“哦,無妨,我還不知道,初見居然會認識您。”易陽道,眼神卻看著沈初見。
她萬分不自在,隻好說,“有過幾麵之緣,就認識了。”然後轉頭對葉遠臻說:“那個,不好意思,我們要先走了,下次見。”說罷拉著易陽便走。
葉遠臻在她身後眯了眯眼睛,目光有些晦澀。
“蘇州督軍葉遠臻,你怎麼會認識他?”出來後易陽問道。
“兩年前,我曾意外與他有過一次交集,幫了他一個忙,就認識了。”沈初見含糊道。
易陽看著她的眼睛,她不願意多說,他也就不再追問,隻是剛才葉遠臻的眼神,卻讓他有些不舒服,那雙淩厲的、深不見底的帶著寒意的眼睛,有著殺伐決斷的光芒。
“他這樣的人,位高權重,太過危險,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可以匹敵的,你……別太深交了。”
“嗯,我知道。”
“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嘴。
易陽忽的抓住了她的手,“初見,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沈初見驚慌之下一縮手,退後了一步,微慍道:“你這是做什麼?”
易陽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我不想錯過你了,初見,這些年來,我對你如何,你恐怕早也知道了,可是你從不在意,你若是回應我一次,哪怕就一次,我就有勇氣為你去麵對一切,現在婚事還未就定下,一切還有機會的。”
沈初見深呼了口氣,“易陽,兩年前我就說了,我隻把你當哥哥……對不起……”
她隻說了這三個字,就再什麼也不說了。
易陽頹然轉身,“我明知道,隻是,隻是不死心。”他的命運已經被定下了,最後的轉機扼殺在了她“對不起”的三個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