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漫內傷本未痊愈,加之又受到秋何葵的襲擊,腰間吃了秋何葵一劍,鮮血直流。她用力按住傷口,卻還是止不住傷口的疼痛。一瞬間,那一身青白衣一被浸濕在血泊中。此時,蒼陽如血,那晚霞將遍地映的通紅如初開的玫瑰花海。
刹那,一種驚恐襲上千雪漫的心頭,她靠在一顆闊大的書旁,苦痛的閉上眼,眼淚強忍著但還是直簌簌的落了下來。有幾滴停落在她毫無血色的薄薄的雙唇上。她情不自禁的用舌頭輕輕的舔了舔,發現竟是微微的鹹甜。哪怕隻是一點甜,也些許能減輕她傷口的疼痛。這時,她微弱的神經忽而又變得具有活力起來。她小聲的念叨著:“我不能就這樣無人無知的暴屍荒野,我還有他,他一定在櫻花紛飛的樹下等我。”念完,她蒼白的臉逐漸添許了幾絲笑意,如瓣瓣桃花灑向空中的優雅絕倫。
千雪漫撐著傷口的疼痛恍恍惚惚回到自己所住的冰洞,解下已浸濕半身的白裳,隻留了件極薄的素紗裹在身上。冰洞裏的冷光四濺,卻映襯得千雪漫的肌膚更為光滑凝脂。她解開裏裳,看了看自己的腰間的傷口,還隻差半小指的尺度,恐怕她此時已在陰間銷魂。隨即,急忙把找到的雪靈霜敷上,不過一會兒,原先猙獰凶煞的傷口變得果然溫順起來。
她拿起那止一直隨身攜帶的棠灰色竹笛,喃喃自問道:“問汝何所思?問汝何所憶?”
按照約定,她應該回到容軒閣。
是日,她依舊換了身白裳。途中,她遇上了靜朝槿,靜朝槿對她輕蔑的笑了笑,挖苦道:“看妹妹這麼難堪的樣子,等會聖上見了還不知怎麼擔心呢。”千雪漫自知她暗慕耶律容空多年卻苦無結果,心中不免妒火中燒。感歎道:女人的戰爭難免由愛而起,相互嘲諷已成家常便飯。千雪漫豪不放在心上,氣定神閑的道:“我雖難堪,但總比某些人連讓人可憐的心情也沒有。”說完,便也回了靜朝槿一個輕蔑的笑。靜朝槿隻得啞口無言,恨恨道:“千雪漫,你等著!”說著,便怒氣衝衝的離去。
千雪漫遠遠的聽到一曲笛聲。笛聲悠揚,婉轉清幽,好似一派清風貫入久違的心中。她想:“他的笛聲永遠都是那麼好聽,哪怕是憂傷的,也是那麼的曼妙無比。我要是能住進他的笛聲裏該多好啊,靜靜的傾聽他溫柔的心跳聲,呼喚他的名字。”想到這兒,千雪漫忽感到傷口有些隱隱作痛。雪靈霜雖奇效無比,但也需人注意身心調養,千雪漫這一路奔波,讓原先已快複原的傷口又近乎原狀。
她顧不得什麼了,來到容軒閣的後山,看見耶律容空獨坐於櫻花樹下吹著竹笛,那櫻花好像沾染了人的靈性,瓣瓣花瓣隨著笛聲的高低飄灑下來。他那紫色的長發在空中飄舞,像極了櫻花的悠揚輕盈。淺藍色的衣裳也隨著花瓣、頭發飄舞起來。
忽然,笛聲戛然而止,倏忽間,一眨眼的功夫,耶律容空已站在千雪漫的麵前。
千雪漫回過神,急忙拱手道:“雪漫參見聖上。”
耶律容空靜靜的看著她道:“雪漫,我說過了,我們之間不必如此多禮。”說完,耶律容空轉過身,假裝生氣的樣子。千雪漫看他這樣,以為準是真的惹怒他了。便搖著耶律容空的胳膊,撒嬌般的道:“容空哥哥,雪漫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耶律容空露出淡淡的微笑:“雪漫真的很在乎哥哥呢。”說著,用食指輕輕的勾了她的下巴。千雪漫這才知道耶律容空是有意,她假裝生氣的一把推開耶律容空,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容空哥哥真壞,人家好心一片卻被任意戲弄,雪漫以後再也不想理容空哥哥了。”
耶律容空知道她是故作生氣,上前拉住她,說:“哥哥以後不敢了。”千雪漫聽了嗤嗤的笑破聲,她忽然感覺在耶律容空麵前,她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女孩。隻有在他身邊,她才感受到這個世間的溫暖,才能感受到這個世間所有的美好。她發現在他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耶律容空沒有完成容空哥哥交代的任務…”還沒等千雪漫說完,耶律容空已把手指放在了她的唇間,溫柔的對她說道:“我們不說其它的啦,就讓你我停留在這櫻花飛舞的時刻。”千雪漫聽他這樣說道,故意鬆開他的手。向前跑去,帶著清麗悅耳的嗓音喊道:“容空哥哥,快來抓我啊。”這時,空氣中滿是銀鈴般的笑聲,連飄飛的花瓣都綻放出甜蜜的笑容。
“抓到你啦!”耶律容空孩子般的抱住千雪漫。這時,千雪漫的傷口又作痛起來,耶律容空忽感到手裏有濕潤的東西。“沒,沒有。”千雪漫毫不吞吐的回答道,但他已看見耶律容空手上的鮮血和自己腰間被鮮血浸紅的腰帶。她再也堅持不住了,失去支覺似的倒在耶律容空懷裏。
美麗的櫻花是多麼的錦若華裳,就讓它盡情的飛揚吧,把我心中久久的思念傳到她手中。
“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即見止,亦即覯子。”
那年千雪漫十五歲,那年耶律容空二十歲。那年是他救了他,是他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那年,她國破家亡,父親在戰亂中不幸身亡,母親狠心的拋棄她獨自逃走。烽煙四起,馬蹄荒亂,她憑著自己的智慧從敵人魔掌中逃脫。但過不了多久,還是被敵人追上,情不得已,她從懸崖跳下,即使死也不願做別人的俘虜。她以為從此她的生命從此調落。誰知下麵是一口深潭,但她早已嚇得昏過去。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被體內的一股神奇的力量激醒。但她不會遊泳,使盡全身力氣拚命的在水中掙紮。不久,她已筋疲力盡,她想放棄算了,父王已經不在了,母後也不要她了。她微微閉上眼,讓自己深深地沉入水底,讓水任意的飄蕩著自己的身體,飄蕩著自己的紅色的裙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