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這雨一下便是一天一夜,中間不曾有半點兒停歇,然,北堂鳶便是像這雨一樣,下了多久,便在窗前站了多久。
北堂鳶的衣裳已然濕透,她卻沒有半點兒不適般,位置依舊未變,就這麼靠在窗前,懶懶的,看著。任由那雨在小院裏肆虐,毫不留情的碾壓散落一地的花瓣。北堂鳶眯起了眼,唇邊的笑,緩緩綻放,比曾喜歡過的櫻花還豔。
不知道為什麼,這大片大片的櫻花,越看越是礙眼。
被這雨毀了,看著倒是要順眼多了。
耳邊傳來侍女沁竹和其他下人交談的聲音,北堂鳶皺眉,抬眼望去,不過片刻,果然沁竹和另一個侍女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一個綠衣,一個粉衣,粉衣侍女低著頭,不時抬頭小心翼翼的看沁竹一眼,看著,倒像是被訓了。關上窗,北堂鳶抖了抖濕透的衣袖,身上的紫衣緊貼著身體,靜下心來,才覺得十分難受,乘著沁竹還未推門而入,北堂鳶換上了衣櫃裏唯一一件白衣,走到銅鏡前,北堂鳶看著銅鏡上映著的久違了的自己,突然間有些陌生,有多久沒穿過白衣了……
四年前,和城主一起救下墨無胤的之後,便再未穿過。
那一年,也不過是她比城主慢了一步而已。
城主喜白衣,北堂鳶也喜歡,隻不過,那之後,她便不喜歡了。每一次都是遠遠的看著城主和墨無胤,她發現,城主從未穿過除了白衣以外的衣裳,因為這個原因,她便再未穿過白衣,那白衣和著黑衣的墨無胤站在一起,刺傷了她的眼。
如今,再穿上這白衣,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感覺,似乎,那喜歡,也亂了套。
“噔噔——”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然後,是沁竹不大的詢問:“小姐,起了麼?”
“起了。”
隨著北堂鳶的回答,沁竹推開了門,看見北堂鳶坐在床上,也不見是剛起的樣子。視線落在那身白衣上,沁竹一怔,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然,她有多久沒見著自家小姐穿白衣了,最後一次看見小姐穿白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時的記憶早已模糊。
然,從那時開始,小姐就變了。
變得陌生,仿佛,換了一個人。
現在的小姐,似乎還是四年前的樣子,也是這麼一身白衣,笑起來,特別惹人眼。
“竹兒,雨——停了麼?”北堂鳶這麼問著,笑容清淺,沁竹覺得,站在眼前的,仿佛真的便是四年前的小姐。
沁竹也笑了,轉身看身後大開著的門,一眼望去,雨,真的停了。
“停了麼。”北堂鳶起身,快步走向大雨後隻零星掛著點兒櫻花花瓣的櫻花樹,對著身後跟來的沁竹道:“竹兒,這些櫻花樹,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明天之前,讓它消失。”隨即,轉身又走回了房間。
“小姐,你不是最喜歡櫻花麼?”沁竹疑惑。
“現在不喜歡了。”
“曾經喜歡的東西,便是毀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