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專案組的決定,審訊黃金失竊案當晚今值班的民警和刑警,一律由省廳和市局的特別小組負責。
經隔離審訊查明,2月28日傍晚下班後,嶺潤金礦浮選分廠的一個工人隋朋剛,請過當晚值班的兩個警察喝酒,但他們否定了隋朋剛下藥麻醉的可能,因為他們是午夜時分才昏迷的,並且證實,隋請他們喝酒的目的和要求很簡單也很明確,就是要他們在當班站門崗檢查崗時,不打開自己的飯盒或水杯,在夜班巡查時不要幹擾他做私活,最好躲開,看見了也裝沒看見,否則是相互“安眼”,一旦有事都不好看。
那天傍晚,二人喝著酒又拿了隋朋剛塞給的兩條紅雙喜香煙,就答應了他的條件,因為彼此明擺著,上夜班是摟錢的好機會,早晨下班時飯盒或水壺裏盛著“剩飯”“剩水”回去,土法加工出來脫手賣了,往往就是一個月的工資,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是公認的事實,潛規則。浮選分廠的夜班工人,常常清出一些從球磨機到沉澱池這一段渡槽裏的沉澱底渣,用鐵撮子淘一淘,手藝高超的就能淘出幾成的“貨”,如果順手拿出半市斤這種淘過的底渣,就會化出大約8錢的黃金,出手後就是一筆不少的額外收入,行情好出手順利的話,或許就超過當月的工資了。車間嚴禁這類*作規程以外的行為,但是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隻要用上心思一鑽研,還是照做不誤。麵對門崗的檢查,他們有裝進內衣兜裏帶出去的,甚至有包裹起來塞進*帶出去的,但去年國慶節後,門崗上安裝了紅外線金砂探測儀,這一著就失靈了,隻有在早晨下夜班前放進飯盒或保溫杯夾層裏,隻要不是人工打開,門檢時就能蒙混過關,讓探測儀是檢測不出來的。隋朋剛把飯盒及水杯底下做出了鉛板夾層,可要是經過手工檢查就露餡了,因為隻是那沉甸甸的重量,就知道裏麵有貨。為此礦上規定,凡浮選分廠的人員,除了上班時可以隨時接受突襲檢查,下班時一律經過人工和機器的兩道檢查,保衛科的經警有權打開器具,有權在聽到報警聲後徹底搜身。其實,飯盒水壺裏是否有貨,不用打開,一眼就看出來了,無論是端在手上還是提在兜裏,都免不了下墜的樣子。
隋朋剛看來是為躲避檢查才請經警喝酒抽煙的,這個經警又帶上了他的臨時搭檔。雖然排除了他下毒的可能,但也引起了專案組的警惕,於是讓曲光彩做向導,直接來到隋朋剛家裏把他拘拿到啤酒廠宿舍,對他馬上審訊。
隋朋剛是從財務科保管員的崗位上到浮選分廠球磨工段的,那是一年前各部門實行優化組合,全礦有近千人被刷下來,由礦上普降一級工資,酌情考慮工種協調而分配的。他原來的工種雖然不是掌管保險櫃,但掌管物資倉庫的鑰匙,更引起了專案組的警惕和懷疑。
警察進家抓他,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夜班偷竊底渣的事敗露,一路上先是猜測著是誰告發了自己,又見警車呼嘯路口戒嚴,才覺得是臨時案子排查或是嚴打,因為針對自己的話,就會同時在家裏搜查起贓的。這樣想著,心裏就僥幸多了,開始審訊的時候,他自恃沒抓住任何把柄,態度硬硬的,做出很冤枉、不配合的樣子。
審訊是市局一個刑警和分局的羅偉進行的,羅偉問,市局的人記錄。
“上月28日傍晚,幹什麼了?”
“沒幹什麼。”
“咚!”羅偉掄起橡膠警棍,一下子砸到了他的脖脛上,他的五髒六腑抖動了一下,身上就疼出了汗珠。
“讓你耍花招!—上夜班前做的什麼,說!”
“上夜班前吃飯啊。”
“吃飯就說吃飯,怎麼不挨膠皮棒子不說?”
“吃喝拉撒這些還用說?不知道啊。”
“現在知道了?問你什麼時間做了什麼,是什麼就說什麼,抽煙啦睡覺啦也得說,就一樣,--除了拉屎撒尿放屁,還有喘氣—不用說,明白了?”羅偉將警棍在他麵前晃動著。
“噢,明白了,”隋朋剛使勁往前伸著頭,克製著脖脛的劇痛,“那天上班前吃飯去了。”
“在哪裏吃的?”
“鎮上的杏旗聚餐館。”
“和誰一起去的?”
“史少輝,李安。”
“他們是幹什麼的?”
“保衛科的,經警。”
“誰掏錢請的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