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汌溪。
渡山的月色是最好的，汌溪清澈的溪水倒映著明亮的月亮，流水潺潺，和著清脆的鳥叫，在夜晚更顯幽靜。
風墨一直沒有睡著，隻是坐在椅子上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獨自一人抱著箜篌出門了，渡山很高，風墨的住處雖不是最高的地方，但也不算低，很接近天空，月亮的光可以照亮腳下的路。
上回一去一回也算是走了兩回了，這次走的還算順暢，一路上都有光，比回來時走的更輕鬆。
走到汌溪的時候，九娘已經坐在亭子裏等她了，一張古樸的琴桌上放著一把七弦琴，上好的古檀木，雕刻著一些簡單的線條，古樸而大方。
“你來了。”九娘轉過頭來看著她，風墨看到了九娘的手裏握著一隻翠綠的長笛，因為時間太長的緣故，顏色已經不怎麼翠了，但依然是那麼亮眼。
“師父。”風墨抱著箜篌走了過去，在九娘身邊坐下。
“聽道容說你很會彈箜篌。”
“是。”
“道容不能回皇宮去拿你的琴，就另外給你找了一把，還滿意嗎？”九娘看著她，笑了笑。
“這把琴，太貴重了。”
“這把琴，叫絕塵。”
“絕塵？”風墨問。
“古玉本就不應是塵世之物，是為絕塵；鳳凰是神鳥，是為絕塵；琴音空靈不似人間，是為絕塵。”九娘看了看手中的長笛，輕輕地撫摸，嘴角輕輕地上揚，帶著略顯苦澀的笑。
“試試看，這琴很久都沒有發聲了。”
“是。”
風墨雖然還小，但有修長的手指，屈膝在九娘身邊坐下，把絕塵放在膝上了，閉上了眼睛，這是把絕世的琴。風墨想了很久，沒有想到合適的曲子，就就著流水的聲音隨性撥動了琴弦，手指是隨心而動，琴音本是空靈，可是，為何她奏出來的曲子總是有些不對勁。
一曲畢。
風墨睜開眼睛，臉上並不是享受的表情。
“怎麼了？”九娘聽到琴音結束了，問。
“師父，我，”風墨頓了頓，小聲的說，“師父，這把琴，不屬於我。”
“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九娘頭也不抬，隻盯著手中的長笛。
風墨搖搖頭。
“絕塵本是絕世之物，粘有塵世之味後，音色自然會變。”
“師父聽過真正的絕塵之音嗎？”風墨問。
“真正的？”九娘笑了笑。“隻有那個人，才能吹出真正的絕塵之音吧。”九娘摸著手中的長笛，臉上流露出溫柔又傷感的表情。
“知道嗎？落入凡塵的東西，就不會再幹淨了，可有人，會用自己的心靈去淨化。”
九娘停了停，又說，“絕塵在到你的手上的時候，就已經是你的東西了，如何保持它的空靈，就是你要學習的第一課。”
“師父。”
“這隻是一個開始，知道嗎，你的命不是由你來決定的，可你卻有這個義務做好這一切。”
“師父，我到底要怎麼做？”
“之後的一個月你不用來找我了，渡山是個好地方，沒事就到處去看看吧，好不容易離了皇宮，好好享受自然的美好吧，一個月之後再來找我，看看你有什麼變化。”
“師父。”
“還有什麼事嗎？”
“師父的琴很好聽，師父，可以談給墨兒聽聽嗎？”風墨試探性的問。
“你想聽我彈琴？”看著九娘這樣看著她，風墨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墨兒僭越了。”
九娘笑笑，把手中的長笛放在了琴桌上，手指撩動琴弦，琴音清脆，風墨聽著聽著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