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1 / 2)

當劉南輝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雪梅,征求她的意見時,雪梅臉上現出了久違的笑容,欣然答應了。但課外舞蹈班沒上幾天她就又開始逃課,最後私下裏幹脆退了學,把學費要回來又給郎大坤了。每天她背著書包和舞鞋出門,晚上披星戴月地回家。劉南輝隻當她在為理想而勤學苦練,倒常勸她該適當地放鬆一下。雪梅的成績單全都是用複印機改製的,她對這種技術已經掌握得相當純熟了。隻有曉秋心急如焚,又無計可施。她越來越感到不該再隱瞞爸爸,但話一到喉嚨口就總是噎在那裏,上不去下不來,憋得臉通紅。她常常像大人似的歎氣,隻盼著奇跡出現,雪梅會自己幡然醒悟。但一天天過去,雪梅離她,也離爸爸越來越遠了。

郎大坤對雪梅一直不冷不熱的,最後一次花光了她的舞蹈班學費之後,又漸漸地疏遠了。雪梅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又陷入了瘋狂。

這時正值初夏,學生們忙於期末考試前的複習,暑假後將再升一個年級。而郎大坤早已放下臉來,在教學樓的走廊裏就大模大樣地摟著欒愛東的腰,吹著口哨逛來逛去。這一天被劉雪梅撞見了。她是來找郎大坤的,到處尋不見蹤影,卻不料在這裏狹路相逢。

雪梅像一頭母獅子似的撲上去,一把揪住了欒愛東的頭發,欒愛東沒躲伶俐早被她扯下了一綹子頭發,痛得“哇”地大叫了一聲,立刻還手了。兩個女孩抓打起來,手撕頭撞,腳踢牙咬,最後兩個人同時都死死揪著對方的頭發從樓梯上滾打下來,引動了滿樓的人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女同學嚇得尖聲驚叫,七匹狼一夥則高聲起哄。也有想拉架的,無奈兩人糾纏得難解難分,實在插不下手去。有幾個學生幹部忙跑到教師的辦公室去報告。“螳螂”和“蟑螂”還趁亂掀起了欒愛東的裙子,引來一陣陣喝彩和噓聲。

在這一片混亂中,郎大坤冷笑著站在一邊抽起了雪茄——那麼粗的雪茄銜在嘴角,大股大股地噴著煙,蓄長了的頭發有一綹子掃進眼裏,其餘大部分垂下來,遮沒了半邊臉,一邊拍巴掌一邊大聲叫好。他把上衣扣子全部敞開,低襠的褲子展覽著肚臍眼上的海馬紋身圖案,緊緊地包著屁股。他在人群裏時不時地吹兩聲口哨——活脫脫地一付流氓相。

這時曉秋也在人群中,因為身單力小她擠不過去,無法靠近,急得圍著人群亂轉,大喊著,“別打了!快鬆開手,快鬆手!”可她的叫喊聲被更大的哄笑聲淹沒了,人也被推來搡去擠變了形,等到她排除萬難擠到跟前,兩人都已打紅了眼,誰也不肯撒手,也顧不上去護著自己的辮根,隻是用最大的力氣死揪著對方的。長時間僵持下來,兩人都沒了力氣,都哭成了淚人兒,還在揪扯著。

寧曉秋上去就按住了欒愛東的手,先掰開了她的小拇指,別的指頭吃不住勁,也就一一鬆開。可雪梅卻揪得更緊了,而且拚了命似的用上了雙手。

“啊喲——你拉偏架,欺負人!是她先動手的。”欒愛東本來就急紅了臉,這下更覺委屈,跺著腳嚎啕大哭,一肚子怨氣全結在曉秋身上,也要去揪她的頭發,卻發現她新剃了光頭,跟本無發可揪。而自己仍被雪梅死死扯住頭發不放,痛得涕淚交流,大哭大罵起來,索性狠狠一拳打在曉秋肚子上。還要用腳踢時,卻被雪梅扯著頭發按在地下。雪梅一隻腳踩著她的辮根,另一隻腳對的她的胸腹沒命地亂踢。圍觀的學生們見雪梅下了黑手,一下子噤了聲,再也沒人起哄了。寧曉秋也吃了一驚,忙上前攔阻。曉秋在兩人之間拉扯著,在混亂中身上不免也挨了好幾下,總算將她倆分開。可是兩個失去理智的女孩子卻都衝著她來了。

郎大坤看到這裏才突然掐滅了雪茄煙,擠到她們三個人中間,將雪梅和欒愛東幾下就各推到一邊,冷著臉對曉秋說,“哪兒都有你。少管點閑事行不行,你管得了嗎?”說著就拉過了雪梅。雪梅一觸摸到他粗壯的手臂就立刻使勁握住,哭得喘不過氣來。郎大坤拖著她向校外快步走去。雪梅被他拽得趔趔趄趄的,一路走一路嗚咽,風吹著她的頭發蕭蕭地向後飄著。

寧曉秋怔怔地望著他們倆的背影,臉上出現了一種蒼涼的悲哀,但沒有流淚。

這一次的風波使雪梅記了一次大過,與多次曠課、早戀合並處罰,留校察看,並對家長下了通知單,要求劉南輝來校。通知單交到寧曉秋手裏,讓她代為轉交。曉秋冷汗都下來了,那通知單卻很燙手。她一下子沒了主意,結結巴巴地對校領導央求說,爸爸現在肝髒不太好,正在醫學觀察中,是不是暫緩一下,等他的身體情況穩定一些再對他說?校方隻好把家長通知單暫時收起來,並對雪梅進行了嚴厲的批評。雪梅哪裏還聽得進去什麼批評,她在教導處站了一陣子,翻著白眼看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