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漂亮吧!行啦,別哭了,戴上這麼漂亮的項鏈,還哭鼻子,會讓項鏈笑話你的!”李大爺立在我後麵,兩手扶著我的胳膊,讓我看鏡子裏那個戴了金項鏈哭鼻子的女孩兒,並乘機說了句玩笑話,想緩減氣氛。
鏡裏的女孩兒,脖子上那條金項鏈閃閃發著璀璨的光芒,與她圓潤白晰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看著,一時竟有些發呆,忘記了哭泣。
“你看這項鏈與你多配呀!整個人看上去,一下子就顯得貴氣了!笑一笑,就更洋氣了!”李大爺伸手將我眼角殘留的兩滴淚花輕輕抹掉,頭俯在我的耳邊輕聲細語地安撫。
“貴氣”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李大爺雖沒給我解釋它的意思,但我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不知怎麼,這個詞一鑽進我的耳朵,就仿佛一隻利箭擊中我心髒一樣,將我那股子僅存的強勁兒徹底征服了。
因為,這個詞表達的意思,正是我從鏡裏那個戴金項鏈女孩兒身上感受到,卻沒明確意識到是什麼的感覺,被李大爺一句“貴氣”瞬間點醒了。這“貴氣”,正是我潛意識裏,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通過脖子上這根金項鏈得到了。
那一刻,我心裏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淚珠又一次無聲地淌過眼角;我轉身跑出客廳,穿過院落,衝過院門前的小巷,奔回自己的小屋,一頭紮在炕上,隨手拉過被子,蒙在頭上。
我突然從李大爺家裏跑出,弄得李大爺一頭霧水,他擔心我仍沒想開,可能出什麼事兒,緊隨在後追出來,一直追到我的小屋。見我用被子蒙著頭,便立在炕沿邊兒推著我的腿問:“我,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你回去吧!”我在被子下嗡聲嗡氣地回道。
“你真沒事兒吧?”李大爺仍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你放心回去吧,我不會尋死覓活的!”我大聲回道。
“這就好!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不過,那條項鏈,你可千萬別讓你媽知道是怎麼來的!能別讓她看見,最好別讓她看見,不然,她問起來,你不好回答的。”李大爺又不放心地向我交代。
“我知道。”
“另外,那二百塊錢,我也給你拿過來了,你一會兒也收起來,將來自己想買點兒什麼,就用這錢買吧!還有,哪天缺錢花了,你也跟大爺說,我給你。”
“我不要你的錢,你拿走吧。”
“你要真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記著明天晚上按時過來學電腦,別讓你媽和你大娘看出問題來;如果讓她們看出問題,鬧起來,不僅我和你的前途會全毀了!從此,我們兩家也再沒安寧了!”李大爺依然不放心地叮嚀我。
“我知道。”
隨後,我聽到李大爺離去的腳步聲。當他走到院子裏時,我掀開了頭上蒙的被子;當他關好院門時,我從炕上坐了起來。
桌上果然放著二百塊錢;我下炕,走到桌前,用鑰匙打開桌上那個上鎖的抽屜,拿出一個筆記本,把那二百塊錢小心翼翼地塞進筆記本塑料封皮的夾層裏。那樣,就是有人打開抽屜,拿起筆記本翻著看,也不會輕易發現那二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