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寧,你還是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了。”
方令濤一下子頓住了自己前進的腳步,手中握著槍,警覺地注視著周圍。
他為什麼會突然停下來,其實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他並沒有看到,或者聽到什麼動靜,但他的體內一種多年養成的自我保護意識,卻強烈地在提示著他,危險就在附近。
此時,他距離陸淮寧藏身的地方,直線距離不過七八米遠而已。
陸淮寧本來打算,方令濤再朝著自己靠近三四米後,他就一躍而起,短兵相接,控製住敵人,為自己和鍾睿瑤爭取到交換的籌碼。
但是,他所有的預想,伴隨著方令濤身形的停止,而化為了烏有。
“啪啪”方令濤抬手朝著漆黑詭異的樹影中,掃射了幾槍。
有一枚子彈,幾乎是貼著陸淮寧的耳邊飛馳過去,被它所擊落的枝葉掉落下來,剛好掛在了他的眉頭上。
他的一隻手臂被鍾睿瑤給緊緊地纏在胸前,而另一個尚有自由的手臂,就嚴密地封堵在鍾睿瑤的嘴巴上,以防止她在此時,發出什麼響動來。
不行,如果是他這麼繼續胡亂射擊,真是有可能會誤傷,甚至是誤殺掉鍾睿瑤的。
陸淮寧看了一眼鍾睿瑤,她雙眼緊閉,無助而依戀地緊緊抓著自己的臂膀,滾燙而紅色的麵頰,顯示出她依舊在承受著藥物所帶來的痛苦反應。
她的黛眉深蹙,挺直小巧的鼻頭上都是汗水。
她楚楚可憐,嬌弱無比的樣子,確實很讓人不舍。
陸淮寧很想活下去,陪著她一同在未來的歲月中渡過,無論是歡喜悲傷、無論是陰晴圓缺、無論是爭吵嬉笑,他真的很想。
但是,如果命運一定要在今夜,將生存或者死亡這樣的選擇題擺在他麵前的時候,他義無反顧,選擇死亡,而將活下去的希望留給她。
陸淮寧低下頭去,在鍾睿瑤的雙唇上狠狠地啄了一下,仿佛要把她身上所有的芳香都吸入到自己的嘴裏,讓這樣的特殊而美好的味道,永遠停駐在自己的記憶,甚至是骨髓當中。
不過一兩秒之後,他猝然停止了親吻,抽出了手臂。
他用決然地目光,透過樹枝和葉片的縫隙中,看著方令濤,偉岸的身子如同蒼鷹一樣,準備平地拔起,向敵人發動突襲。
就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忽然,就看到有幾輛車子開著遠光燈,頂著強烈刺目的光柱,從遠處開了過來。
車門一開,巴鬆從車子上麵跳了下來。他全力地奔跑著,臃腫的肚子好像皮球一樣地上躥下跳,他頭頂的地中海發式也淩亂不堪。
“你們快點撤離這裏,不要被人發現了。”他朝著方令濤發出了警告。
原來,在這個高爾夫球場中,還有別的客人,租用度假別墅,在這裏休閑過夜。驟然響起的槍聲,令他們如同驚弓之鳥。
有人已經打電話,向公安報警了。
因此,巴鬆不顧一切地跑了過來,要求方令濤離開這裏。方令濤是早就上了通緝令的人,行跡一旦曝光,必死無疑。
方令濤聽到這裏,神情也是一變,他看著那片漆黑的森林。他心有不甘,陸淮寧明明就是潛隱在裏麵,如果再能多給自己一些時間,他肯定能夠找到他。
但是現在,風波驟起,自己迫不得已,功敗垂成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及時撤離,那麼就會連累到身邊一批兄弟,還有巴鬆的安危。
時間緊迫,不容他再遺憾下去,巴鬆把他給推到了車子上麵。
幾輛車子載著方令濤,如同它們出現的時候一樣的倉促,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陸淮寧長舒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興奮感,令他激動不已。
四周黑暗,寂靜,隻有當風掠過樹梢的時候,發出瑟瑟的聲音。
這裏隻剩下了鍾睿瑤和他兩個人。
陸淮寧並不清楚,為什麼方令濤會在即將抓捕到自己的那一瞬間改變了主意,但由此形成的結果,對他來說,是值得高興的。
他將自己身上佩戴的秘密無線通訊裝備給打開了,準備向軍部的電台發出求援信號,請他們立刻來解救自己跟鍾睿瑤。
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個裝備竟然已經壞掉了,線路完全斷掉了。
應該是在方才,方令濤朝他射擊的時候所造成的,他人雖然沒有傷亡,但是
設備卻挨上了子彈。
“完了,我們兩個要死在這裏了。”
他將報廢的裝備給丟在了地上,俊美的麵孔上掠過無奈而失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