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愛郎在身邊,白玉蘭心情大為放鬆,毫不介意地笑道:“那我就盡量不說話了!”
“這才是我的好玉蘭,走吧!”林渺說完,率先跨出後花園。
林渺知道,此刻王郎定是在向姬漠然請教那彗星之兆,他很明白王郎的野心,而這樣一個深具野心的人,必會在意天命,而姬漠然那番真主可能會出現北方的言論更是深深地觸動了王郎的心,是以,他怎會錯過這次姬漠然來他府中的機會?
當然,對林渺來說,這是一件好事。至少,少了王郎和白善麟的幹涉,走出王府的可能性便大多了。他對自己的易容之術極自信,連秦複都誇他的天資。這數月來,他對易容之術已經基本上參透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府中人個個都為新年而忙,處在一片節日的喜慶之中,或者是說,這些人正在為下午的祭典而忙。
一年的最後一天,王郎府上都要舉行一次祭典,是以,府中的人都很忙。
林渺兩人一路走出幾重大院,並沒有遇上什麼重要人物,但這些人皆向白玉蘭這假王賢應躬身施禮,倒沒人瞧出半點破綻。
“應兒!”一聲嬌喝自林渺身後傳來,林渺隻感到一陣頭皮發緊,來者竟是王郎的夫人,王賢應的母親曾素巧。
白玉蘭停住腳步,轉身,她的頭皮也發緊,但她認識這位大夫人,忙施了一禮,壓低聲音道:“娘叫孩兒有何吩咐?”
林渺雖然心中發緊,但聽白玉蘭的音調倒有五分像王賢應,也暗自慶幸,忙跟著施禮道:“梁木見過大夫人。”
曾素巧望了“梁木”一眼,淡漠地問道:“你便是昨日入府的梁木?”
“正是晚輩!”林渺強作鎮定地道。他真怕白玉蘭露了餡,那時,他便不得不闖出重圍了。他打量了一下曾素巧身邊的幾個俏麗小婢,一個個都以一種極怪的目光打量著他,似乎對林渺極感興趣。
曾素巧也以同樣的眼光打量著林渺,對林渺高大且略顯雄偉的身材頗有感觸。半晌,她才笑了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謝謝大夫人誇獎!”林渺恭敬地道,心中卻在暗罵,你這臭婆娘,什麼時候不好出來,偏偏要在這種時候出來壞事,真是個掃帚星。
“應兒,蘭兒呢?你一個人要去哪裏?”曾素巧淡淡地問道。
“蘭妹在宴會廳中。”白玉蘭盡量讓自己把聲音壓低。
“是啊,老爺子讓我跟公子去姬先生府中取羅盤和卦壇,想讓姬先生測算昨夜彗星天兆!”林渺忙搶過話頭答道。
“孩兒正是欲去姬府一趟!”白玉蘭忙附和道。
“原來如此,你的嗓音怎麼了?怎麼聲音變得怪怪的?”曾素巧惑然問道。
白玉蘭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不過她還沒開口,林渺卻笑了起來。
曾素巧的目光頓時轉向了林渺,那幾個俏婢也訝異地望向林渺,不知林渺怎在此時發笑。
“你笑什麼?”曾素巧有些慍色地問道,她覺得這個梁木很是無禮,居然在她問正事之時發笑。
林渺臉色微變,望了白玉蘭一眼,故作為難地道:“我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快說!”曾素巧也有些訝異地望向其子“王賢應”,她不知道這之中有什麼古怪,但直覺告訴她,這很可能與她的兒子有關。
林渺又望了白玉蘭一眼,裝作怯怯地道:“公子之所以嗓音發啞,是因為剛才吃了太多辣椒之故,晚輩想到白小姐逼公子吃辣椒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笑了,還望夫人恕罪!”
“哦,辣椒辣成這樣了?”曾素巧訝異地問道。
那幾個俏婢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玉蘭想到林渺居然想出這樣的怪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禁不住臉真的有些紅了。
“光辣椒自然還沒事,可是公子剛才立刻喝了熱酒,這就火氣衝喉,聲音自然有些暗啞了。”林渺又道。
“是嗎?”曾素巧釋然問道。
“是的,娘,你不要怪蘭妹!”白玉蘭忙答道。
“看你,也是個男兒!蘭兒也真是的,這樣的法子也想得出來。”曾素巧又好氣又好笑。
“孩兒……”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會怪蘭兒的,我要去找她好好談談,你去辦你的事吧!”曾素巧見愛子“王賢應”吞吞吐吐,並無懷疑,打斷他的話淡然道。
“謝娘!”白玉蘭心中大喜,忙道。
“那晚輩回來再向夫人請安了!”林渺也微鬆了口氣道。
“好,你回來與應兒一起來見我,我有事找你!”曾素巧道,說完轉身悠然而去。
“是!”林渺與白玉蘭相視望了一眼,都長長地鬆了口氣,見曾素巧轉身離去,他們也立刻轉身而行。
此刻,他們唯有以最快的速度趕出府門,然後開溜。如果曾素巧在客廳之中沒有找到白玉蘭的話,便立刻穿幫露餡了。那時,不隻是王郎會來尋找,白善麟也絕不會甘休,整個邯鄲城隻怕會鬧翻過來。不過,這一切,林渺並不管,他隻要將白玉蘭帶出邯鄲,帶到安全之地,然後找個無人的地方安靜地住一段時間再從長計議。他並不在乎得罪誰,更不懼白善麟,他當初對白善麟還有一絲尊敬,現在卻隻有鄙視。
“公子好!”
白玉蘭正習慣性地漠視之時,林渺卻對那上前問好的侏儒吩咐道:“快給公子備馬,他要去姬府!”
白玉蘭訝異之際,那侏儒忙應了聲,快速退了開去。
林渺心中暗喜,在這快出府門之時居然遇上了魯青,這確實是再好不過了。
白玉蘭一臉疑惑,但見林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便放心,知道林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吩咐這件事。
官兵大敗,這一役,甄阜和梁丘賜幾乎是全軍覆滅,不僅數萬官兵被殺,連甄阜和梁丘賜也都戰死。這可以說是綠林軍有史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不僅勝得輕鬆,而且繳獲糧草軍器馬匹無數。
屬正死守新野集而僥幸存活,但是義軍勢如中天,戰意如虹,僅他守於新野集的數千人,根本就沒有戰的可能,在收到逃兵帶回甄阜和梁丘賜皆戰死的消息後,他也嚇破了膽,哪裏還有心情守新野集,倉皇收拾物資返回淯陽城外與嚴尤合兵。
與王常合兵的義軍又有數萬之眾,加上一些收編的降卒,兵力也不少,更重要的卻是這新勝的銳氣,使義軍一掃頹氣,變得鬥誌昂揚。
這些日子來,義軍一直都在挨打,一直都處於絕對的下風,自宛城大敗之後,他們幾乎沒有嚐到勝利的滋味,可是便在王常合兵的這一刻,他們卻取得了讓他們驕傲的戰績。
降敵近萬,殺敵數萬,還殺了對方兩員不可一世的大將,這之中的感覺幾乎有天壤之別。
所有人都在慶幸有王常合兵,每個人也都嚐到了合兵的甜頭,而這些人則對王常有著無比的感激,沒有王常,他們便不可能取得勝利,甚至是無法見到明年的陽光,可是現在一切都改觀了。
王常這一戰所安排的策略和戰術確實讓人無法不信服,其軍事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可以說,這一戰的勝利完全是王常所帶來的。不過,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義軍任重而道遠,即使是殺了甄阜和梁丘賜,可仍有嚴尤、陳茂和屬正這等名將,官兵的力量尚比他們強大,這是不爭的事實。是以,勝利可以讓人激動,但勝利之後,仍有許多俗務讓人頭大,而眼下義軍所麵對的,便是這些頭大的俗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