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哭不成還強笑——名滿南北的女詞曲家吳藻(1 / 3)

欲哭不成還強笑——名滿南北的女詞曲家吳藻

吳藻(1799年~1862年),字蘋香,自號玉岑子,浙江仁和(今杭州)人。清代著名詞曲作家,著有《花簾詞》《香南雪北詞》各一卷,《飲酒讀騷圖曲》(又名《喬影》)《花簾書屋詩》等。

富甲一方的“閨中寵兒”

和前麵的那些才女比起來,吳藻簡直就是個泡在蜜糖裏生活的人了。吳藻的父親是吳葆真,字輔吾,是富甲一方的絲綢商,隻有她這一個寶貝女兒,所以視她為掌上明珠一般極盡寵愛。吳家住在仁和縣城東的楓橋旁,與大詞人厲鶚的舊居比鄰。也許是出於對鄰家名士的景仰,吳藻的父親雖是個地道的商人,卻對書香風雅之事特別感興趣。雖然吳家上溯十幾輩也沒有出過一個有名的讀書人,但愛女吳藻自小就對詩文十分喜愛,所以,吳葆真也十分看重她的才能,花重金聘請了許多名師來教她讀書習字、作詩填詞、彈琴譜曲、繪圖作畫。

吳藻果然沒讓父親失望,在眾多名師的教導下,天資聰穎的她剛到及笄之年,就詩書琴畫樣樣精通,尤其是在填詞上別有造詣。在這種優越的家境裏,吳藻的童年和少年不但甘甜如怡,而且充滿著情趣。月下撫琴,雪中賞梅,與花兒談心,同燕子低語,那情景從她寫的一閡《如夢令》中便可看出一斑:

燕子未隨春去,飛入繡簾深處,軟語多時,莫是要和依住?

延佇,延佇,含笑回他不許。

這首詞細膩生動,和辛棄疾的“隻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鬆曰去”的詞句有幾分相似,吳藻的這首詞卻是少女情懷,天真爛漫的嬌態充溢詞中。

隨著年齡的增長,吳藻出落成一個才高貌美的絕代佳人,她在詩文上的功力也越來越非凡俗之士能及。她還了解到很多文人才士都喜歡聚集在一起吟詩填詞,不但可以相互唱和,還可以相互指點品評。風清月明,薄酒香茗,三五好友,詩詞互答,她對那種生活十分向往。可是仁和這個小縣城裏,根本沒有閨友組織的文會,況且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麵在那個時候是被視為大逆不道的,而她的家庭及親友中又絕無能陪她談詩論詞的人,她隻能獨吟獨賞自己的才情,於是詩詞中也不免染上了愁悵。那闋堆絮體《蘇幕遮》中就流露了這樣的情緒:

曲欄幹,深院宇,依舊春來,依舊春又去。

一片殘紅無著處,綠遍天涯,綠遍天涯樹。

柳絮飛,萍葉聚,梅子黃時,梅子黃時雨。

小令翻香詞太絮,句句愁人,句句愁人處。

吳藻的這首詞寫的相當不錯,有很妙的藝術效果,比如尾句都是重複開頭的兩個字。

“老大嫁作商人婦”——縱然著意憐卿,卿不解憐我

轉眼到了婚嫁的年齡,吳藻不隻是才高情濃,家庭優越,還長得風姿綽約,容貌清秀,實在應該是“千家羨,百家求”的閨中寵兒。事實上到吳家來求親的人也確實踏破門坎,因為吳家是富商,當時的人談婚論嫁講究門當戶對,所以來吳家求親的也多是紈絝子弟,吳藻嫌他們胸無點墨,都拒絕了。

仁和縣城裏的才子本就有限,況且才子多是家境清貧的人家,就算是有才子喜歡吳藻,也會有不敢高攀之慮,如此一來,才貌雙全的吳藻竟然芳齡虛度,婚事磋舵,一直拖到了二十二歲。二十二歲在現在是正常的結婚年齡,但是在舊時,未到十八就出嫁的情況下,吳藻已經是“老姑娘”了。

“女兒大了不中留”,吳家父母開始著急了,他們軟磨硬勸,終於使吳藻勉強答應了同城絲綢商黃家的求婚。吳藻答應這門婚事,實在不是因為自己喜歡,而是因苦苦等待後的絕望,內心的淡漠。

吳藻的娘家和婆家都是一方富商,婚事自然辦得紅紅火火,迎親的是十六人抬的大花轎,裝飾得溢彩流金,鞭炮聲、鑼鼓鎖呐聲響徹雲霄,送親的嫁妝排出了好幾裏地,場麵煞是可觀。仁和縣城圍觀的群眾人山人海,這樣豪華熱鬧的婚禮真是讓很多人都羨慕。然而新娘吳藻並不欣喜,她沒有一般的新娘子那樣羞怯怯、嬌滴滴,滿懷著興奮和憧憬,深情與心境都十分恬淡,似乎把未來的一切生活都猜透了。

黃家是世代絲綢商,富實足以與吳藻的娘家相媲美,和吳家一樣,黃家也從未出過讀書的苗子。吳藻的丈夫從少年開始經商,除了看賬本外,就沒摸過別的書本。但對妻子的才情他特別羨慕,對她百般寵愛,還特意為她布置了一個整潔寬敞的書房,讓她獨自在家中經營出些書香氣息來。

起初,吳藻見丈夫支持她讀書作文,還暗暗驚喜,以為丈夫也是個知解風雅的人。於是,每當丈夫忙完生意回來時,她都喜盈盈地拿出自己新寫的詩詞讀給丈夫聽,丈夫倚在床頭,頻頻稱好,等吳藻讀完再看丈夫時,他已坐著睡著了。原來他隻是一個附庸風雅的庸俗漢!吳藻一腔風情無人解,對自己的生活暗自落淚。

雖然丈夫不懂她的詩詞,卻在生活中給予了她無微不至的關心,為了不打擾她作詩填詞,生活上的一切事情都處理妥當,盡量不去煩惱她。即便是這樣,吳藻依舊覺得滿腔的憂愁無處發泄,琴無知音空自彈,詞還留在紙上,今人不看後人看。她寫了一首《祝英台近》詞,可窺她婚後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