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杜辛夷的房中出來,杜景胡便帶著昌蓀與江離換了地方。
聽聞昌蓀對屍洞被毀一事的分析,杜景胡的臉就像是門外依舊陰陰的環境。忽然露笑,就像撥開雲霧的初陽,給人以慈愛的感覺。不問自招:“還有老夫,老夫也知此事。”
杜景胡是先帝與太後身前的紅人,也頗得家父稱讚,昌蓀自是不願意懷疑,忙道:“叔父言重,賢侄等未敢懷疑叔父。叔父醫者仁心,再者放火應是昨夜,叔父今早才從小侄這裏得知。”
杜景胡搖了搖手:“並非,此事小女昨日回來提過,不過一直下雨,老夫打算待雨停派人去衙門,沒想到已有人報了案。此案看來賢侄與提刑官大人要費些心力了。”
“說起來,此洞是杜小姐最先發現。不過杜小姐當時受驚嚇模樣,又是個女子,根本不可能是凶手。”江離如是補充,心中卻多疑。昨夜碰巧去散心,可不甚巧?那滿鞋泥濘,難免成證。
“季元兄說的對。小侄的人今日到了戶縣,知縣大人也安排了住處,便不再打擾叔父了。”
“賢侄客氣,粗茶淡飯,倒是怠慢了。”杜景胡笑道。
“老爺,官府裏來人請欽差大人。”
正說著,管家便進來傳話。杜景胡笑談著起身,送昌蓀與江離出門。
將將出門分別之際,鬆蘿著急忙慌地跑了回來,不待喘勻氣,便急道:“老爺……醫館,有,有急診。”
杜景胡愣了一下,不解道:“醫館不是閉了?”
“急診,人命關天,花椒把門開了……”鬆蘿大喘氣道。
“那便不耽擱了。”
杜景胡匆忙趕到之時,醫館裏一股灰塵氣湧入鼻中。這醫館確實是好久沒開過了。
戚子和元棠師尉坐在醫館兩側,杜景胡來不及先給他們打招呼,叫著花椒徑直繞過醫館右側的屏風。進去便愣住了,隨後欣慰一笑。
隻見床上躺著個七旬的老爺子,小孫子在旁哭的稀裏嘩啦。已經有人在診治了,是戚荊,花椒正在打下手。花椒應著杜景胡的話,手下未停。
戚荊已給病人施過針,排了毒。此時正在處理他的腿傷。動作嫻熟絲毫不拖泥帶水,下手謹慎不含糊。
杜景胡便瞧著他一點點弄,雙眼逐漸濕潤。又想起了二十幾年前,這個小屁孩兒最開始學醫是一點都不正經。
不過還沒站一會兒,便又有患者上門,一個個嘴裏止不住地感歎。
“杜大夫,您可開館了。”
“杜大夫,我這兩日上吐下瀉,您且瞧瞧是怎麼回事?”
……
戚荊將藥方寫罷遞給花椒,這才結束。到後麵去洗了個手回來,看見滿醫館的患者,杜景胡坐診,一個個看過,連元棠和師尉都在幫忙,不由驚歎。
好容易找到戚子身邊坐下,鬆蘿抽空送了杯茶來。
“便說學醫之人哪兒有不治人的,十叔今日算是破了戒?”戚子假裝一本正經道。
戚荊睨了他一眼:“隻是不喜歡,也非什麼戒律,哪兒來的破戒一說。”
“車前草替爺爺謝謝大夫!”之前那個小孫子撲通一聲跪到戚荊麵前。
戚荊一驚,將茶盞放下,起身扶起,笑道:“醫者救人乃常理,不必如此大禮。你叫車前草?誰與你取的?”
“爺爺取的。爺爺靠采藥為生,說車前草最好活。”車前草抹了抹眼淚解釋。
戚子見這孩子令人憐愛,不禁也攀談一句:“家中就你和爺爺麼?”
車前草點了點頭:“爹娘早年病死了,隻剩下我和爺爺了。”
杜家醫館也就開了那麼一日。戚子他們從杜景胡口中得不到半點有效信息,屍洞一案也毫無頭緒,所有事情又陷入了沉寂。
這夜,杜辛夷在房中的密室裏踱來踱去,因為杜蘭扇又跑了出去。老規矩,她躲著,女蘿去找。
最近杜蘭扇跑出去的頻率有點多,讓她著實頭疼。至目前杜辛夷也沒有真正接觸過那些人,但從女蘿和鬆蘿那邊的意思,他們卻是盯住了她。
如此,又想到那夜,她準備去燒毀屍洞,卻發現父親先她一步。不想那天鬆蘿收拾鞋子時,正好那個欽差看到,既然已有破綻,她便索性讓鬆蘿將鞋子不加處理地給扔了,等著有心人來找她。如今也沒人來找。
她已經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準備,真凶一日找不到,父親便有暴露的風險,不如直接全引到自己身上。
不過更讓她驚訝的是,二姐竟喜歡上了江離,他們明明沒有見過麵。而且大庭廣眾之下,二姐還做了那種事。說起來,那日二姐出去後便不肯回來,她就隻好躲在這裏,現在二姐好像不願再回來了。這種變化難不成也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