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便是你是縣令也不能擅闖女子閨閣!”
伴著一聲冷罵,女蘿將一男子踹出了門外。眾人驚呆傻眼。
那人一身墨色衣裳,頭戴玉冠。形色慌亂見不見雜章,剛站定已然恢複那副常見的孤清模樣。正是戶縣的縣令何菅。
“老爺,您可來了,剛剛小姐都精神恍惚了。這縣令還私闖閨閣。”女蘿將門一帶,關上,疾步走到杜景胡身邊告狀,卻給了杜景胡一個安慰的眼神。
杜景胡心領神會,再看何菅時,不免多些怪異的探究。麵上也裝出強忍惱怒的模樣,語氣帶衝:“不知縣令大人駕臨,有失遠迎。不過,縣令大人不打招呼便進府還硬闖小女閨閣,難免有些不妥。”
“是本官失禮。本官受戚老爺之邀前來,卻原來戚老爺沒有提前知會杜大夫。路過小院,聽見這裏麵有打鬥聲,心裏擔心便闖了進來,不想是小姐閨閣。剛剛也是小姐應病痛難受砸損器具發出的聲響,不過小姐已經安定下來,昏睡了過去。這一切,都是誤會。”
假何菅恭恭敬敬道歉,正正經經找戚荊背鍋,不帶一絲苟笑地滿嘴扯謊解釋。
眾人不約而同地露出狐疑。
戚荊翻了個白眼,將他的話茬接了下來:“啊,是我邀請縣令大人過來的。師尉,讓你告知杜大夫一聲,你怎麼沒說?讓你直接帶縣令大人直接去廂房,怎麼還把縣令大人給丟下了,弄了這麼大個誤會。”
師尉甚是傻眼,再次體會什麼叫,“鍋從天上來”。主子甩鍋,他能有什麼辦法?狠狠地瞪了一眼何菅這個閹人,仗著主子的寵愛,整天亂說話。嘴上還得極為愧疚地道歉認罪:“我瞧見鬆蘿姑娘受傷,一時著急,把事兒和人都弄忘了。”
鬆蘿麵露疑色,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剛剛她雖急但也隻看見他一個人,沒有別人。再者,帶客人去廂房,哪兒用的著從後麵繞著走?她故意避開府裏的人,還被他撞個正著。
漏洞再多,隻要各自心知肚明,再離譜的謊話也能成合理的。既然都各懷心事,也沒必要深究,一起糊弄過去也就算了。
杜景胡點了點頭,火氣消了一半,盯著戚荊道:“下次,戚老爺再帶客人來,還是要提前告知我這個宅主人才是,不然將人趕出去了就不好了。既然戚老爺和何大人有事要商,便不耽擱你們了。我也要進去看看小女的情況。”
“杜大夫說的是。那,何大人,咱們便到廂房議事?”戚荊笑著順著杆子下。
開門前,回頭見他們都已離開,環顧四周,也不見其他隱藏之人。杜景胡這才推門而入。
滿屋的瓷器碎片,歪倒的雕花木架、桌椅。鬆蘿和女蘿迅速騰了塊幹淨的地方,將桌椅扶正。
床上,未戴麵具的杜辛夷翻身下床,從梳妝台下拿出醫藥箱,提給鬆蘿和女蘿:“你們快些去將傷口清理包紮一下。”
杜景胡順著女蘿不自然的手臂往上看去,看見她後肩濡濕的一塊兒,因是紅色的外衫,看不出來血跡。可見,她受傷不輕,適才應是為了掩飾傷口才披了一件這麼不搭的外衫。又瞧了瞧鬆蘿的模樣,同樣令人憐惜。杜辛夷似乎沒受什麼傷,這還算些安慰。
杜辛夷拍了拍杜景胡的肩膀,順著坐在了旁邊。看著杜景胡,心裏這才覺踏實,才覺得從剛剛的噩夢裏走了出來。安心地讓她身子一軟,太想倒在父親的懷抱裏好好休息休息。但是,她不能,她不知道那樣做父親會不會介意……
“爹,二姐已經不受控製了。怎麼辦?難不成真要給她飲了人血才能好轉?”
杜景胡沉默不言。
杜辛夷最怕的就是他的沉默。他的沉默就是代表著,“沒有任何辦法,事到如今,隻能選擇這個殘忍的方法”。
“爹,您說過,咱們家世代行醫。怎麼能一次次去傷人性命呢?實在不行,就讓二姐喝我的血罷!”杜辛夷說的極為鎮定。
杜景胡卻鎮定不了,盯著她好半晌才將她摟進懷裏:“好女兒,爹的好女兒。你和蘅兒都是爹的好孩子……”
“爹,真的能找到辦法治好二姐麼?爹可找到二姐的病症是什麼?”杜辛夷感受著父親的撫摸,便是受到了極大的安慰與鼓勵。
“找不到。”杜景胡苦笑著搖頭,眼中充滿絕望,“或許,他是對的。你二姐真是天上降下來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