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厥的杜蘭扇就像是斷線的木偶。躺在床上,明明是活著的,卻顯得毫無生氣。比平時還要蒼白的麵頰,沒有半絲血色,呼吸也微弱的嚇人。
其實,杜蘭扇長得是很美的。新月眉瑞鳳眼,小鼻子桃花唇,她的眼睛本來就清亮如水,若不是也似水無神,活脫脫的靈動美仙。白到透明發光的皮膚不過給她添加了幾分病嬌之色,讓僵硬看起來清冷的她多了幾分柔弱嬌憐之感。
當初,正是這樣一個病嬌美人兒,讓王舒動了心。不該他臨時變心,惹惱了杜蘭扇,落的個那般的下場。
杜辛夷起初也是很喜歡杜蘭扇的那張臉,因為本來的她長得並不精美。不過那都是幼時,長大後,原本她該長什麼樣子,她不可得知。丟了自己的臉,替代的臉再怎麼精美,她也終是心悅不起來。反而讓她覺得難受、沉重,時時擔心它太過沉重掉了下來。
這樣的夢,她也不是隻做過一兩次。
夢裏,美麗的假麵掉落,她原本的醜陋的“臉”暴露在眾人麵前,嚇哭了孩子,嚇散了人群,便是獸禽也一哄而逃。隻餘她一人,連眼淚都哭不出來。
“我開服安定心神的藥,添些安眠的。日日煎著給她服下。”杜景胡坐在杜蘭扇床邊,幫她整理著被角,“暫時,便不讓她醒來了。”
杜辛夷聽著,眼神不安閃爍,終是斂了眼瞼:“二姐,要睡到什麼時候?”
被迫沉睡的美人,何時醒來?隻怕醒來又是一番血腥。可如果一直沉睡下去,還算是活著麼?
“睡到……我找到方法為止。”杜景胡不確定地回答,眼中是深深地自責。不禁對自己的“活神仙”一稱感到可笑。
“對了,何菅是怎麼回事?”
杜辛夷聽到他詢問,也頗為不解,深鎖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決定還是讓杜景胡來破解。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當時石門打開,進入石室的是何菅。何菅剛一開門,便感覺到暗處有東西撲過來,忙退了出去,靈活地往旁邊一側,一道白色的人影衝了出來。
那人不管其他,直直要往房間外衝,就像一隻忍了很久的饑餓的惡鬼。
何菅一個箭步上去將她扯了回來,猛然紮頭躲過杜蘭扇的反擊,手上一使勁,將杜蘭扇掄了一圈扔了出去。杜蘭扇被重重砸到雕花木架上,上麵的裝飾瓷器紛紛摔落,發出巨響。
何菅這才發現杜蘭扇的一雙眸子盛滿了戾氣,瞥見趕出來的女蘿和杜辛夷驚訝的眼神。他也來不及解釋,手呈龍爪,一躍而上。杜蘭扇驚恐躲過,瞅見空轉身撲向杜辛夷。
女蘿將杜辛夷往後一推,上前攔下,伸手一抓將她從半空中抓了下來,和何菅兩人的相互配合下,好容易將她製服。女蘿還在想著處理對策時,何菅已經一手將她劈暈了過去。兩人將她扶至床上暫時放下。
杜辛夷愣了愣,決定還是不說話,眼神示意女蘿。
女蘿接收到意思,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杜辛夷,現在的縣令是假的,是她的師兄。
“杜小姐這是怎麼了?本官路過外麵,聽見房中有動靜,便進來瞧瞧。杜小姐這是得了什麼病?”假何菅及時開口。七歸明白旁邊的那個麵目全非之人便是杜辛夷,這也是他第一真正見到,心裏到吸了口涼氣,不過還是不想讓她知道真相,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女蘿忽然聽到門外有聊天聲,是杜景胡的聲音,像是在攔人。情急之下,咬咬牙,將假何菅一指,怒罵:“小姐之前受了風寒,病情加重,以至於精神恍惚。本來她砸砸東西就好了的,你怎麼將小姐給打暈了?”
假何菅立刻配合苦臉:“那是下官誤會了,剛剛見小姐……”
“再者你如何能隨意闖進來?這是小姐閨房,要是傳出去,豈不壞了小姐的名聲?”女蘿步步緊逼,將他的袖子一扯就氣衝衝往外拉。
“唉喲!姑娘莫惱!”假何菅邊跟著邊安慰。
“哼,便是你是縣令也不能擅闖女子閨閣!”
女蘿氣惱地補了最後一句,眉頭一皺,讓他做好心理準備。然後,打開門,一腳將他踹了出去。女蘿在跟出去之前,手上忙做著手勢讓杜辛夷處理現場,自己出去拖延時間。
杜辛夷迅速將杜蘭扇扶起來,放回暗室,以防萬一還用繩子將她捆了起來,就怕她突然間醒來又大鬧弄得人措手不及。草草地覆上杜蘭扇的假麵,跑回房中,躺到床上,放下簾子。平靜心緒聽著外麵的聲音。
正好,女蘿和鬆蘿帶著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