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女兒也不知這個何大人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是這麼巧?”
杜景胡沉默一會兒,腦子裏一些碎片迅速拚接,卻很難得到個所以然,嘴裏喃喃:“這個何大人剛剛也是多加掩飾,有意保護你們。這便奇了,何菅與我並不交好,他因何要幫忙?”
何菅與戚荊更為親近,他們早就對杜家有懷疑,對杜辛夷有懷疑,剛剛應是戳穿一切的最好時機。可是何菅偏偏攔住了戚荊他們。
“女兒也不知。”
“他如何也沒理由幫我們。”
杜景胡還是如此堅定。雖然幾年前何菅上任時,發現了他們一家並沒有向上通報,那不過是他懶得多管閑事。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讓皇上找到杜家。太後與小公主的消息不可得知,他的姐姐,當今太妃便能穩坐後宮,操掌大權。
但是現在,皇上已經來了,並沒有見到太後和小公主。對他們何家的利益沒有影響。可他就算沒理由害他們杜家,更沒理由幫他們杜家。
杜辛夷見杜景胡想的入神,等了會兒還是決定出聲打擾一下:“爹,何不去問問何大人呢?”
杜景胡回神,狠狠眨了下眼睛,這才起身擺手:“他既有意暗中相助,問他也隻會裝傻,若是浪費了他一番好意,沒準兒他還順著將事情查到底。罷了,你下來小心點。”
“嗯。女兒,想去看看娘。”杜辛夷咬了咬嘴唇才道。
杜景胡將暗道合上,邊走向外間邊道:“你便不要出門了,我跟你娘說,讓她來找你。之前見你的臉好多了,正好,這段時間你便好好恢複一下。”
“是。”
杜景胡說著忽然間覺得哪裏不對勁,又仔細地看了看她臉上戴的假麵:“你這……不是我與做的假麵罷?”
杜辛夷摸了摸臉頰,點頭:“也是女蘿請之前那個江湖郎中做的,這個……好像要比爹做的好些。戴著也舒服很多。”
杜景胡伸手從她臉上揭下。因為杜辛夷貼的著急,也沒貼緊,一扯便下來了。杜景胡雙手捧著,就像捧著一件榮獲的無價之寶,嘴唇忍不住顫抖:“你可是真的已經離世?”
“爹,你可是認識那個郎中的師父?”杜辛夷頗為好奇,上次拿出那個藥時,他也是這個反應。
杜景胡小心將假麵還給杜辛夷,目光戀戀不舍挪開,抬頭,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像是落在已經消失了的時間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全天下擅長做假麵以及那個玉顏膏的,隻有一人,便是你見過的畫中人。”
杜辛夷雙眸不覺睜大,再看手中的假麵,被這個“天意”弄的腦子發漲:“爹說的是,二姐的親娘?”
杜景胡勉力一笑:“若下次還能再見到那個郎中,一定要將他留下。”
門開合之聲響罷,女蘿和鬆蘿從花架隔斷的帷幕後走出來,杜辛夷才回過神。剛剛她們一直在帷幕後上藥,沒敢打斷他們的交流,反而是把話都聽到了。
“小姐,二小姐難道不是老爺的?”鬆蘿小心翼翼詢問,目光一直緊盯著杜辛夷的反應,生怕被罵。
杜辛夷瞟了她一眼,神情一淩:“什麼?”
鬆蘿嚇得一縮脖子,緊閉嘴往女蘿身後躲了躲,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聽見。”
杜辛夷微不可聞一歎:“女蘿,下次再看見那個郎中,請他來家中一敘罷。”
“是。”
女蘿恍惚點頭,雙手藏在袖中無所適從。剛剛他們父女的意思是,杜二小姐並不是杜老爺和杜夫人的,而是做假麵和玉顏膏之人的女兒。可那個人就是她女蘿的母親,江芷啊。
女蘿自有記憶起便是和母親、師兄一起生活在大巫山的庵廟裏。母親是個帶發修行的尼姑。杜蘭扇和她是同年歲的,從未聽說過母親還有一個女兒,自己還有個姊妹。
疑怪她每次看到杜蘭扇,都覺得那般眼熟,特別是越長越大,杜蘭扇的樣貌竟喚起了她記憶裏快要消失了的母親的容顏。可是母親的女兒又為何被杜老爺視為掌上明珠,如此這般相護,不惜一家人的性命,護杜蘭扇一世長安仿佛就是他們杜家的使命。
女蘿心中有千萬不解。才意識到,或許當初母親和師兄答應保護杜家,不是因為她的請求。即便她不請求,他們也會答應。
杜家和母親倒底有著怎樣的關係?她當初丟失,兜兜轉轉來到杜家,難不成也是所謂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