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子笑著擺手:“沒,沒事……”
“像土匪也是隨娘的。”阿寶嘟囔著揉著後腦勺站起來,感覺到一陣勁風又直逼他的後腦勺,下意識地迅速跳到旁邊,點地轉身,瞪著何三秀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娘,你的鐵砂掌一樣的手一下我都受不了,您還要來第二下?”
“嘁,你這小鬼還挺機靈。不過你爹沒教過你,百善孝為先?知不知道什麼叫孝順?整日與娘親頂嘴,還敢諷刺你娘親,真真是不肖子!”
“爹都說我隨你,跟你一樣匪,讀不得字,不講道理,一身臭毛病。不過兒子最大的優點就是孝順。孝順便是誠不欺親,兒子實話實說,可謂極大的孝順!”阿寶一本正經地胡掰,趁何三秀還沒緩過神,連忙扯著花姑子就要跑,“花姐姐,我帶你去捏泥人兒!”
何三秀站在原地,咬牙切齒地將馮植的名字反複嚼咬,恨不得現在就將他給吃了。忿忿轉身,又想越窗回去,被擋在那裏的任秋蘭攔下,悻悻地從正門進去。
“姐姐還須小心才是,這孩子是很容易丟的。”任秋蘭好言勸告。
何三秀不以為意,但又不好狼心狗肺拂了她的好心,隻得悻然笑道:“剛剛不是擔心那個小鬼麼,這是要注意的。”
任秋蘭知道她隻是說說而已,全然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眉眼一彎,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心酸:“姐姐莫要大意。當初我也以為自己身子挺好,不聽婆婆的叮囑,舉止隨性。一次貪玩,跟丫鬟去放紙鳶,結果被顆巴掌大的石頭絆倒,孩子就沒了。到後來,再也沒能懷上。”
何三秀呆了一瞬。一根筋的腦子既驚歎這孩子的難保,慶幸原先那麼折騰阿寶還是好好生了下來,但又不知如何回話。
任秋蘭看出她的窘迫,笑了笑道:“妹妹無別的意思,就是想讓姐姐多多注意。”
“嗯嗯,真的謝謝妹妹。姐姐這腦子挺笨,也不知道說什麼。”
“跟姐姐這樣沒心眼兒的相處,最是舒怡了。”任秋蘭由衷地笑道,“一直沒能有個說話兒的,幸虧這個時候遇見了姐姐,整日挺開心的。隻是,姐姐不會在這裏逗留太久。”
何三秀看出她的失望,卻甚是開心能被人依賴,豪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擠眉弄眼道:“妹妹要是不舍得,那我就在這兒生了孩子再走啊。再加上坐月子不宜長途,這樣就能留好久了。”
任秋蘭忍俊不禁,笑起來格外好看,淡雅中又帶著幾分靈動。
何三秀瞧著甚是喜愛。任秋蘭長得不驚豔,卻是十分耐看,笑起來更為悅目。她也才二十五六,本不該愁成老太婆似的。
“怕是馮大人不會同意的罷,上次可就發了好大的火呢。”任秋蘭調侃道。
何三秀頓覺自己的權威地位受到了質疑,立刻解釋挽回麵子:“他那是病貓發火,哪兒有什麼能耐?他不同意,也動不了你姐姐我這位姑奶奶。”
說罷,何三秀還極其炫耀地晃了晃自己的大拳頭。
“爹娘從小教導,要賢良淑德,脾氣軟一些。可是,現在覺得姐姐這樣的就挺好啊。”任秋蘭眼中是止不住的羨慕。
何三秀得意地揚起了腦袋:“脾氣軟就成天受氣,又何必。不過也有好處,你就把杜家管的挺好的,哪兒像我,天天跟婆婆吵架。婆婆恨不得要將我這個兒媳婦兒掃地出門。不過我覺得,還是環境問題,他們老馮家當過幾代小官兒,鬥來鬥去,說個話都拐彎抹角,自然受不了我這個目不識丁的野丫頭。杜家不一樣,杜大夫醫者仁心,想必其他人也都溫溫和和的,正好你也是個溫和謙遜的,想不家庭和睦都難。”
任秋蘭抿了抿唇,笑得謙遜:“或許吧。”
“哎呀,不提那些糟心事兒,你且繼續教教我這衣裳該怎麼做。之前在婆婆的威逼下,縫了一件給那個臭屁小子,結果把針落在衣服夾層裏了……”
何三秀邊說邊重新擼袖子準備幹大事兒。一手拿線,一手拿針,跟針屁股繼續大眼瞪小眼,線頭怎麼都懟不進眼兒裏去,反而都分起了岔。
任秋蘭被她分享的故事驚的一詫,隻能無奈含笑。
難怪剛剛阿寶看見她要紮人,那麼大的反應。看來是之前遭過罪了。
“姐姐,你不如試試將線頭撚撚?或者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