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陽光異常刺眼。十歲的杜辛夷發現杜蘭扇不見了,害怕地讓鬆蘿和女蘿出去四處尋找。
全家都告訴過她,一定要看住杜蘭扇。然而這次她卻看丟了,她也不敢告訴爹娘,隻希望鬆蘿和女蘿能趕緊把人找到。
尋找一圈無果,杜辛夷隻能去告訴杜景胡。杜景胡氣得將她罵了一頓,跟她一塊兒先回鸞院看情況。
杜辛夷將將到院子裏,她便看見兄長的丫鬟阿梅倒在地上。擔心上前,卻看見阿梅兩眼瞪大,眼珠都快要掉出來,脖子上是兩隻手印,關鍵她身上慘白,皺巴巴的。杜辛夷頭次見到這種可怖情況,一口氣沒提上來,後腦勺一疼便暈了過去。
暈倒前,一個滿嘴是血的女童朝她咧嘴笑著。笑得異常開心,笑得異常燦爛,笑得異常詭異。
“啊!”
杜辛夷猛然驚醒,胸口劇烈起伏,身上早是一層薄汗。盯著石頭桌麵,陽光透過枯藤木架落在桌子上。陽光不似當年刺眼,卻也不見得暖和。
“杜小姐,怎麼了?”
身旁兀地傳過一道聲音,清晰地就在耳邊,杜辛夷又是一聲尖叫起來,汗水密密麻麻布滿額頭,見是一個翩翩玉麵公子坐在旁邊,鬆了一口氣。
“可是做了噩夢?”
戚子皺眉溫柔詢問。
杜辛夷斂目,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披了一件外衫。無力地有些虛脫地將外衫取下,順手折了整齊遞給他:“嗯,多謝公子。”起身將離。
戚子也跟著起身,將她攔了下來,脫口而出的話被他咽了回去,隻是從懷裏掏出一塊手絹:“擦擦臉上的汗罷。”
杜辛夷詫異看他,烏眸多了些打量。聽女蘿說,這一行人不簡單,像是故意來杜家刺探什麼的。也不知道他們是何來曆,杜景胡也沒給他們詳細說過。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杜辛夷用衣袖輕輕沾了沾額頭,卻被戚子抓住手腕攔下,震驚看他動作輕柔地為她擦拭著汗水。好容易反應過來,一把打掉他的手:“請公子自重!”
戚子愣了愣,醞釀許久才忙道:“在下隻是見你長得很是像在下的妹妹,情不自禁,還望小姐見諒。”
杜辛夷眸光閃了閃,暗暗咽了咽口水,疑惑詢問:“妹妹?我……像你的妹妹?”
“是啊。”戚子笑了笑,溫柔的可比這暖陽,眼中閃爍著激動之光,“在下此番出來便是找尋妹妹的,因而那日在城門口見到小姐才會表現的那般激動,舉止冒犯之處,還請小姐見諒。”
杜辛夷側臉瞧著旁邊的地麵,眼珠子動了動,細量須臾,才抿了抿唇,勉強笑道:“無礙。小女子便回去了。”
“等等。”戚子迫不急待地攔住她,害怕又嚇到了她忙收回展開的雙臂,緊張詢問,“不知,小姐可否願意陪在下出去轉轉?知道小姐近日身子不適,可不是說整日悶在屋子裏更容易加重麼?”
“不了,小女子著實身子不爽,恐怕無體力陪公子。如果公子想四處轉轉,可讓父親派人陪同。”
杜辛夷極力拒絕,始終偏頭垂向一旁,不願看見麵前的男子,心裏又升起一陣難受憋屈之情。此人都這樣說了,她也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了。
此人是當今皇上無疑了。跟她長得像的妹妹,說的是二姐杜蘭扇罷。難怪父親無論如何也不將這群禍害趕出去。剛剛戚子替她擦汗的神情,跟兄長照顧她的模樣別無二異。她丟了個哥哥,杜蘭扇的哥哥卻來找妹妹了。
“誒,令尊還真答應了。令尊言小姐身子也挺適合出去轉轉,不過太過勞累,特意囑咐讓戚某好生注意。”
杜辛夷目光迅速移到發聲處,是個青墨裳的男子,看起來與她身邊的這位年齡不相上下。但從他的舉止言談,表現的卻更為穩重成熟些。他的那雙眼睛,杜辛夷格外不喜歡,明明是雙桃花眼,隱現的犀利卻讓人害怕。
他連杜景胡都搬了出來,明顯是不讓她再拒絕。不過她不相信父親會答應。
“這,杜小姐怕是才剛剛醒轉,不急一時。”
戚子想起在不久前才在鸞院外聽見她房間裏撲撲通通的,後來聽說她暈了過去。沒想到,轉眼就看見她趴在這藤木架下休憩。她的模樣精神確實不好,但是怎麼也沒有早上說的病到神誌不清。
杜辛夷也很是無奈,本來聽到娘親吐血了,是偷偷過去的。想著早去早回,沒想到還是被他們給撞了個正著。幾個時辰前還要死要活,現在就站在這兒,委實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