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城牆,護城河水環繞。黝黑的河水神秘而陰冷,如同從陰司的忘川河處流來,在人間婉轉一圈流回地府。
一盞荷燈承載著思念順流而去。河水裏一盞天燈越飛越遠,仿佛要消失河中。
“河水有知,帶著河燈流入地府,流到兄長身邊,告訴他我的思念。若兄長歸入天界,還請風兒將天燈帶到兄長身邊:辛夷,甚念。如果可以,請等等,下輩子還想與你做兄妹。或是與你一同在天上地下守護杜家長世。”
杜辛夷雙目緊閉,眉頭成川,雙手合十放於胸前。一顆心隨著河燈天燈,飛入天上地下,
“杜小姐可曾在山上發現過什麼不同尋常的人或物或事?”
“不曾。”
“冒昧問一句,杜小姐的夢遊之症是何時在什麼情況下患上的?”
“自出生便有了。”
……
“咳咳!”
一陣輕咳驚擾了杜辛夷,扭頭看去是戚子身邊的那個丫鬟,戚子已經將外衫脫了披在她身上。感受了下這河邊的寒風,那丫鬟看起來便是身體柔弱之人,受不了大災小病的,確實不適久駐。
“驚擾了杜小姐,還請杜小姐見諒。”元棠立馬朝杜辛夷致歉。
杜辛夷諒解道:“多謝你們陪了我這麼久,咱們回去罷。”
瞧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戚荊收神,看向戚子,等著決定。
“哎,那不是杜家裏的那條魚麼?”
師尉突然指著河燈的方向興奮地大叫。隻見一條紅龍魚繞著河燈一圈一圈地遊著,就像是個守衛,莊重而認真地守著河燈流向它該流去的地方。
杜辛夷及時偏開頭閉眼,將破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還是免不了幾滴清淚滴落。皎潔的月光下,閃過一瞬光芒。
“這魚可真是通靈性,越看越喜歡。杜小姐,這可是你們自己養的魚?”師尉讚不絕口,完全沒有關注到氛圍的不對。
“師尉!”戚子暗罵一句,急忙出聲提醒。
師尉一臉茫然,幾步到戚子麵前,伸出個大腦袋緊張詢問:“公子,怎麼了?是讓我幫忙扶元妹子還是有什麼吩咐?”
一旁的戚荊看不過去,一個暴栗砸在他的後腦勺。師尉下意識地雙手往後猛地一撈,想將那人來個過肩摔。幸好戚荊躲得迅速,麵對他窘迫的神情,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杜辛夷見狀,竟覺有了幾分安慰,耐心地跟師尉解釋:“那紅龍魚幾年前誤遊進家裏的荷塘,兄長甚是喜歡,便屢屢與其玩逗,給它喂食,並取名紅蛟。那條魚確實是十分通靈性。兄長讀書,它就在旁靜靜地遊著;兄長開心了,它也跟著騰躍;兄長不開心了,它就想辦法逗兄長開心。現在兄長不在了,它也不曾離開,就像是兄長還在我們身邊一樣。”
“那可真是個癡情種。難怪我喂它它也不吃,逗它它也不搭理,原是早就認了主人。”師尉更是忍住驚歎。
杜辛夷深以為然,忍不住悄聲嘀咕:“魚尚且如此,人又哪裏差的了呢。”師尉沒聽見,不然又是一番追問。
戚荊捋了捋兩鬢落下的發絲,頗為感慨。
“明日,明日你可還想去哪兒?”戚子迫不及待相問。
杜辛夷怔了一下:“明日?”
“對,明日……”
“小心!”
戚荊猛然將杜辛夷抱起躲向一邊,一道黑影從旁衝過去,帶起獵獵風聲。師尉早已拔刀衝上去,將那黑影引開。幾招下來,看的出來那黑影就像是一隻猛獸,行動毫無章法,全靠生撲。但迅速敏捷,任武功高強的師尉如何也抓不住,甚至反倒被抓破了衣裳。
杜辛夷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黑袍翻飛,好容易一個間隙讓她看到了那人的半張臉頰,心中大驚,跟著戚荊一塊兒飛身上去。在一對三的情況下,故意暴露弱點,有意無意地阻攔另外兩人。
忽地一聲長哨響起。黑影突然轉向,從杜辛夷那邊突破,張著雙手撲向戚子。戚子武功一般,還一直護著元棠,一時來不及躲閃,隻能揚臂生擋。
“呲!”
匕首劃破衣裳,割傷他的手臂。另外三人的及時趕到,讓黑影沒能補刀將戚子刺死。又是一聲長哨響起,黑影像一頭獵豹直衝無人處,迅速消失在黑暗裏。
“公子!”
“侄兒!”
戚荊、師尉和元棠亂作一團。杜辛夷瞥了眼黑影消失的方向,雙拳緊握,百思不得其解卻又焦急萬分。想到旁邊還有其他人在場,隻好強忍著跑到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