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烏金山(二)(1 / 2)

懸台之上,沙華已經立定。妝容張揚豔麗,一襲火紅舞衣,頭戴羽冠,身披彩色長帛,赤著白玉雙足。

所有人將目光集中在懸台之上,怕錯失這難得的機會。正好,將毛棣的問話打斷。

沙華盈盈一拜,便要開場。

鼓點聲響,沙華一動定格,看著柔迅卻有力。又是一聲鼓響,琴瑟跟著和鳴,笛簫隨之奏起。沙華隨旋律起舞,卻死死踩在鼓點之上,披帛在她手中似水似劍,剛與柔的交錯,給人以剛柔相並的美感。

卻也讓人感覺壓抑非常。她這次不再是遨視九天的火鳳,而是一朵不斷掙紮的盛世之花。絕美而淒涼,正因為這淒涼而更顯得美麗動人。

忽地,她一躍而起,如同會發光一般驚豔。還未驚歎,她又折翼一般徑直墜落,讓人心驚膽顫,起身欲救。她在落地那刻,雙臂一舒,彩帛環繞展開,臥在其中,一滴美人淚憐煞眾人。

一個人的獨舞,卻比百人更為壯麗動人心弦。若木沉浸在她的悲傷裏,久久不能回緩。

毛棣拭去眼角的薄淚,由衷地拍手叫好。一時之間,群掌畢響。

沙華謝過,正欲退下,瞥見立在山路之上,被枯木遮住的人影,立刻含笑轉身。待其走進,這才盈盈一拜:“妾見過王爺。”

陸荊將她扶起,忍不住讚歎:“沙華之舞,果真天下無雙。”

沙華淺笑頷首,後退半步,因商宮的出現而驚詫。

陸荊也未在意,徑直往主閣處走。目光掃過正狂吃海喝的若木,眉頭不覺挑了一挑,暗歎她竟好好地成了上賓。不過,腦筋一轉,似乎又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若木麵對不斷靠近的陸荊,本能地想逃跑。環視四周,似乎也沒她能跑的地方,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危險用得著逃跑。暗恨這種無腦的條件反射,瞄見毛棣起身,也跟著站了起來。

“皇姐。”陸荊含笑朝大長公主行禮。

大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瞥了若木一眼,佯裝生氣道:“你還知道有個皇姐?”

陸荊立刻賠罪:“小弟這不是一回來就來找皇姐了麼?為了賠罪,小弟還專門將商宮先生請來了。還望皇姐莫要生氣了。”

若木晃了晃腦袋,看向被陸荊擋著的商宮。一席月色長袍,懷抱古琴,眉眼淺淡,如琢如磨,妥妥的如玉君子。那夜夜宴,她隻瞥了一眼,根本沒看清,如今看來,和冬青夫人倒是配的很。也不知冬青夫人如何就看上了陸荊。

陸荊說他是王府第一,那他的容貌定是王府倒數第一。

忽然,一隻手拍在腦袋上,身子便處在一片陰影之下。若木嚇得一驚,抬頭看見是陸荊,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皇姐,這丫頭不懂事,擅自闖了來,沒有驚擾到皇姐罷?”

大長公主很是仁慈地為她開脫:“她是沙華帶來的,也不算驚擾。不過,沒想到十弟還收起了女門客。”

陸荊笑著,有幾分討好的意味:“她的師父與小弟交情不淺,落得孤苦伶仃一人,小弟便將她引入府中做了門客。總不能讓她做丫鬟不是?”

若木聽著他一本正經地貶謅自己,當即不客氣地向大長公主問道:“大長公主,您缺丫鬟麼?您說的是,王爺府上都是男客,我呆在那兒著實不妥。我這個人,什麼都能幹,絕不白吃住!”

“你少禍害皇姐。”陸荊搶先將若木的念頭壓下去,“你這都快二十了,在本王府上,對你也有好處。免得你師父責怪我這個做叔父的,不替你這個侄女兒考慮。”

若木呆愣看他,硬是想量量他的臉皮有多厚。起初隻覺得他是個沉默寡言,具有貴公子風範,但是格外厲害的隱藏高手。如何現在如此不要臉?

陸荊見她表情充滿質疑,壓迫性地反問:“你有問題?”

“我……”若木仔細捋了捋,她師父是他的嫂子,算著這輩分兒是沒什麼問題,“沒問題,七斤叔父。”

大長公主和沙華盡數看在眼裏,不免多了些考究。他們二人消停了,大長公主才接著道:“既然若木姑娘也覺不便,來本宮府上做門客也是一樣。正好,我瞧這姑娘也喜歡的緊。”

陸荊目光迅速閃到自家皇姐身上,斜眼瞪了偷笑的九斤一下,笑道:“皇姐莫被她賣慘的模樣給騙了。她師父將她交到小弟手中,這小弟自是要親自照顧好的。不然,豈不是損了信譽?”

大長公主與他對視片刻,了然點頭:“說的也是。如此,本宮也托給你一人,如何?”

陸荊眸光一變,麵帶不安,渾身警惕:“皇姐,您又非沒托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