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鄂州,浩浩長江繞城而過,西北麵樊港與長江連為一體,港闊水深,清波蕩漾,水麵上百舸爭流,漁夫唱著水調捕魚,商船則滿載貨物,穩穩行駛。
就在樊港與長江的交彙處,平地上崛起一座高山,山勢逶迤,蒼勁奇偉,這就是樊楚名山——西山。
鄂州郊外,有一家酒樓,叫做玩月樓。
玩月樓生意甚是清淡,中午將至,卻沒有一個客人光顧。
玩月樓的掌櫃和夥計都站在門外。
掌櫃年約四十,一襲長衫,夥計則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穿著普通的短褂和青褲子。
兩個人時不時踮起腳尖往前麵的大道上張望,夥計嘴裏說道:“王掌櫃,那道長說的人怎麼還不來?”
掌櫃的皺了皺眉,他很快笑道:“道長說過,無論他們來不來,那些銀子都歸我們了。”
正說著,大道上有一群人朝這邊過來,掌櫃對夥計說道:“快去叫廚師準備酒菜,肯定是他們。”夥計進屋,他在路邊迎候。
來的這群人有七個。
老遠,王掌櫃就衝七個人喊道:“客官,裏麵請,玩月樓有你們愛吃的酒菜!”
七個人果然站住了,一人問道:“有些什麼好吃的?”
王掌櫃還沒回答,七人中另一個人說道:“楊洞主,你怎這樣說話!”
一開口,就知道他們乃是梅山五洞,另兩個當然是秦居庸和李曼殊。
楊黑道:“我哪裏說錯了?”
胡則道:“開口就問有什麼好吃,人家會把我們當成饞豬的。”
楊黑道:“是他說有我們愛吃的酒菜的!”
胡則笑道:“他這樣問,你隻要回答愛吃什麼就行了。”
楊黑道:“屁話!要是這裏沒有我愛吃的東西呢?”
胡則道:“沒有就不用進去了。”
楊黑道:“我肚子裏嘰哩咕嚕直叫,再不吃東西可撐不下去了。”
那掌櫃生怕這些人真的不進去,忙笑道:“各位爺,玩月樓吃的花樣很多,什麼炒的、炸的、蒸的、燜的、鹵的、甜的、酸的、涼拌的應有盡有,定有一種合乎客官的口味。”
楊黑道:“你還有一樣沒說。”
掌櫃詫道:“什麼?”
胡則笑道:“臭的。”
楊黑道:“掌櫃又不是問你,偏要你說!”
胡則道:“誰說他不是問我?”
楊黑於是手指著掌櫃,喝道:“掌櫃你說,剛才你是不是在問我!”
掌櫃被他一喝,渾身一哆嗦,剛要張口承認,胡則怒道:“掌櫃的別亂說,要是沒臭的,我就不進去了!”
掌櫃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楊黑不理掌櫃,瞪著胡則道:“你不是最愛吃甜的嗎?為何沒臭的就不進去!”
胡則道:“楊洞主最愛吃臭豆腐,要是這裏沒有臭的,我們怎能光顧自己而不顧兄弟呢!”
見他們爭個不休,宋思樵道:“看來兩位都不餓,那我們就到前麵找個地方吃吧。”
楊黑叫道:“前麵不知有沒有酒店!”說完,第一個衝了進去。
另外六人魚貫而入,掌櫃則仍在門口迎客。
七人剛剛坐定,夥計便來問道:“客官想吃些什麼?”
楊黑這時倒沒搶著回答,他看了胡則一眼。
他知道隻要他一開口,胡則就會找他的錯。他不說話,胡則也不說話。
李曼殊答道:“黃州豆腐巴河藕,樊口鯿魚武昌酒。”
夥計剛轉身,楊黑就嘟囔道:“什麼黃州豆腐巴河藕,加上樊口鯿魚也隻是三樣菜,三樣菜怎夠我們這麼多人吃。”
胡則固然接道:“楊洞主今年幾歲了?”
楊黑一怔,道:“做兄弟的怎麼連我幾歲也會忘記?五十九歲了。”
胡則笑道:“五十九歲的人連五歲的孩童也不如,含含糊糊說不清楚。”
楊黑和胡則說話總離不開鬥嘴,我找你的錯,你找我的錯,誰也不會認輸。
楊黑聞言怒道:“胡洞主,你不要胡言亂語,我有時會說錯話,但絕不會含含糊糊說不清楚。”
胡則道:“我怎會胡言亂語,你剛才說我們這麼多人,其實隻有七個,七個人和這麼多人是不一樣的。”
楊黑惱道:“難道七個人還不多?”
胡則道:“七個人是不多也不少。”
楊黑道:“什麼叫不多也不少?”
胡則道:“不多不少的意思,是我們剛好可以坐滿一桌。”
楊黑氣得說不出話。
胡則還在說:“所以,你剛才後半句應該是三樣菜怎夠我們一桌人吃。”
楊黑道:“不夠吃又怎樣?”胡則道:“不夠吃隻有重新再點菜了。”
他倆人說了半天,諸葛青山插嘴道:“你們都錯了。”
胡則、楊黑立刻把矛頭轉向諸葛青山,齊聲道:“錯在哪裏?”
諸葛青山道:“菜雖然隻有三樣,但大家都還沒吃,你們怎麼知道就不夠吃呢?”
“這……”胡則、楊黑盡管愛挑刺,諸葛青山的話他們卻無法反駁。
李曼殊道:“這黃州豆腐巴河酒,樊口鯿魚武昌酒可是湖北四絕,五位前輩待會可不要太貪杯了。”
楊黑道:“李姑娘此言差矣!”
李曼殊一愣,道:“沒錯,這三菜一酒是湖北四絕。”
楊黑笑道:“我是說李姑娘講的後半句話。”
李曼殊眉頭一蹙,道:“我叫五位前輩不要太貪杯,因為我們還要趕路,這並沒說錯嗬。”
胡則接道:“姑娘叫我們不要貪杯,是不是把武昌酒留給秦公子喝?”
楊黑道:“要是秦公子喝醉了,我們照樣不好趕路。”
胡則又道:“姑娘分明是存有私心。”
不待李曼殊辯解,楊黑搶道:“要是姑娘真的想秦公子多喝幾杯,不妨直說。”
胡則道:“梅山五洞早將秦公子看作梅山的六洞主,姑娘對六洞主好,我們是絕不會介意的。”
李曼殊不覺有些臉紅,氣道:“前輩若再胡說,我便不跟你們同行了。”
楊黑道:“我們並沒胡說。”
胡則道:“六洞主英俊瀟灑,又是名門之後,將來跟我們一道練成梅山派的天荒神功,天下無人能敵,姑娘難道還不滿意?”
楊黑道:“要是姑娘不喜歡秦公子,為什麼把天下最好的美酒武昌酒多給秦公子喝?”
李曼殊與秦居庸一路上甚是投機,彼此都把愛慕之情埋在心底,如今被他們說出,秦居庸還好,李曼殊卻是羞愧不已,想分辯,更覺難以開口,她忽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秦居庸坐在李曼殊身邊,也連忙站起,對楊黑和胡則道:“兩位前輩再說,我也不做你們的六洞主了。”
楊黑、胡則見了李曼殊的表情,才知道自己的玩笑開過火了,楊黑道:
“姑娘別生氣,假如你一走,梅山五洞也沒法活了。”
胡則道:“何止是沒法活,那簡直是死定了。”
楊黑道:“沒法活與死定有什麼區別?”
胡則道:“當然有區別,沒法活是我們活不下去,而死定了是歐陽醉柳曾說過,他把秦公子和李姑娘交給我們,若有閃失,他會一刀殺了我們的。”
楊黑道:“那是當然,秦公子和李姑娘都是歐陽醉柳的賢侄,倘若他們有事,我們定然性命難保。”
李曼殊其實也知道他們,隻是沒話找話,不說就會悶死,麵色早已緩和,說道:“我隻是說不跟你們同行,怎會有事?”
見她開口,楊黑道:“姑娘劍法高超,當然不會有事,不過,萬一碰上個武功比你還要厲害的大魔頭,會不會出事就很難說了。”
胡則道:“是嗬是嗬,姑娘還是別走了。”
這時,夥計從廚房出來,口中叫道:“黃州豆腐巴河藕,樊口鯿魚武昌酒來啦!”
李曼殊和秦居庸重新入座,倆人相視一笑。
楊黑見狀,忍不住又要開口說他們幾句,馬南安道:“楊洞主,你最喜歡吃臭豆腐,快嚐嚐,這黃州豆腐跟臭豆腐有哪些不同。”楊黑這才閉嘴不說。
隻聽胡則叫道:“怎麼隻這麼一點點菜!”
桌上,擺著三隻小盤,每隻盤裏隻盛著很少的豆腐、藕和幾尾小魚。另外還有一把小酒壺,酒壺裏裝的也許就是武昌酒。
眾人都盯著這湖北四絕,誰也沒有動筷子。
因為盤裏的菜還不夠每人一夾。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酒店裏的菜分量如此之少。
李曼殊隻是聽人說過湖北四絕,她吃驚地瞪著桌上的酒菜,喃喃道:“小二,這就是黃州豆腐巴河藕,樊口鯿魚武昌酒?”
小二躬身答道:“是的,姑娘,這就是湖北最有名的酒菜四絕。”
小二也是聰明伶俐之人,見這情形,已知原由,笑道:“各位客官,你們是不是嫌這酒菜太少了?”
楊黑叫道:“這麼一點點,我們七個人怎麼吃!”
胡則也叫道:“簡直連筷子也動不得!”
小二連忙解釋道:“各位爺,這三菜一酒是小店特意送給各位品嚐的,並不收錢。”
楊黑仍叫道:“送人也得大方點才行!”
宋思樵道:“小二,為什麼送這些東西給我們吃?”
小二臉朝李曼殊,笑道:“小店有個規矩,到這兒來喝酒的客官隻要能說出這三酒一菜,就免費奉送一份,剛才這姑娘脫口而出,因此便送給你們品嚐。”
胡則道:“是這樣,為何不早說?”
楊黑道:“現在說也不遲!”
話落,就拿起筷子第一個去夾豆腐吃。
不過,他隻是夾了很少的一點點。
別看他說話大大咧咧,顛三倒四,可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他知道一盤豆腐七個人都得嚐嚐。
楊黑嚐了之後,連聲稱讚,然後對李曼殊和秦居庸說道:“秦公子,李姑娘,快嚐嚐,這豆腐的味道可真不錯。”
胡則叫道:“楊洞主,你安得什麼心,隻叫秦公子和李姑娘吃,卻不叫我們吃!”
說著,舉起筷子,並不夾豆腐,而是吃了一片藕,說道:“好,味道好,這巴河藕真是與眾不同,李姑娘,秦公子,快嚐嚐!”
楊黑白了胡則一眼。菜的分量雖然很少,但七個人總算都嚐過了。
最後梅山五洞拿起酒壺,每人小飲了一口,輪到秦公子時,壺裏剛好還剩最後一口。
小二一直站在旁邊,他的臉上堆滿了笑,看著他們將三菜一酒嚐完,心中無比得意。
小二將小盤小酒壺撤下,換上大盤大酒壺,盤裏的菜盛得滿滿的,盡管同樣是豆腐,藕和魚,但分量至少增加了十倍。
楊黑夾了一大口豆腐,問小二道:“這些是不是也不要錢?”
小二道:“這些是收錢的。”
楊黑道:“同是豆腐、藕和魚,為何現在要收錢?”
小二道:“因為剛才是正宗的黃州豆腐、巴河藕、樊口鯿魚。這些卻不是正宗的。”
楊黑點頭道:“哦,是這麼回事。”接著又道:“為什麼正宗的不收錢,而不正宗的卻要收錢?”
小二笑道:“這是王掌櫃定的規矩。”
王掌櫃這時已到他們身邊,他哈著腰,說道:“各位爺,小店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楊黑手一擺,說道:“好說。”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說道:“掌櫃的,你定的規矩好沒道理。”
王掌櫃笑道:“是這樣的,外地人到這兒來,總想嚐嚐湖北有名的酒菜四絕,開始,隻要客人來,我們就免費給他們品嚐,而且分量也很多。
“不料,那些人嚐了酒菜之後就走,因為他們已經吃飽了。
“後來,我們就減少酒菜的分量,而且,隻有叫得出這四樣酒菜的人才給他們送一份。”
正說著,有三個漢子進來,一人叫道:“掌櫃的,快拿五斤黃酒來!”
王掌櫃堆笑著迎過去。
這邊,梅山五洞,秦居庸和李曼殊喝酒吃菜。
那邊三個人看上去是江湖中人,每人的背上都有一柄刀,雙目有神,他們剛一坐下,穿黑衣的那人就歎道:“唉,真想不到,我們原以為江湖上的傳言都是假的,是有人在嫁禍李家堡。”
另一個穿白衫的接道:“是嗬,知人知麵不知心,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居然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秦居庸一聽,就知道他們所說何人。
隻聽第三個人說道:“張兄弟,聽說歐陽大俠也收到了丐幫的青竹令,歐陽大俠還號召天下英雄八月十五與李家堡決一死戰。”
秦居庸一路上聽到丐幫散發青竹令,準備八月十五與李家堡決戰,可是歐陽伯伯也收到丐幫的青竹令並號召群雄決戰李家堡卻是第一次聽到。
自從秦家堡慘遭不測後,秦居庸隻剩下兩個最信賴的人,一個是姨媽司馬冰肌,一個是歐陽伯伯。
在翠屏山莊,秦居庸確信秦家堡慘案乃是李照海所為,可是在楓林集的地獄天堂,歐陽伯伯告訴他,李照海是被冤枉的,奪命魔簫另有其人。
秦居庸一度甚是迷茫,他兄弟父母被害,別說報仇,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這一路上,幸虧有李曼殊與他們同行,才使他少了許多寂寞,不知為何,他心內對李曼殊有一份莫名的愛慕。
在他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是李曼殊提議,叫他到李家堡向李照海問個明白。
秦居庸聽從了她的話,便一路前往李家堡,由於是徒步而行,是以半個月的時間,他們才到達鄂州的西山。
說句實話,他在內心裏還是相信歐陽伯伯,盡管姨媽也是為他好,可他覺得當時通過丐幫將李照海的行徑公之於世的做法未免有些草率,畢竟,這一切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或是憑推斷得出的。
他曾一度產生自己冤枉李照海的念頭,並為此而自悔和不安……現在,連歐陽伯伯也接到了丐幫的青竹令,而且號召天下英雄與李家堡決一死戰,那麼,凶手肯定是李照海無疑了。
秦居庸心念飛轉,耳朵卻留意那三個人的說話:“張兄弟,你打算去不去李家堡?”
“當然要去,李照海如此卑鄙無恥,人人得而誅之。”
“對,我們三兄弟一起去,盡管我們的武功不足以打敗李照海,但是能從他身上割塊肉下來也是好的。”
“這個無恥之徒,我以前還一直替他喊冤呢!”
“可不是,如今看來,我們都上當了。”
“上當的豈止我們三個,相信天下英雄都被他騙了。”
“要不是歐陽大俠揭露他的真麵目,大家還蒙在鼓裏。”
“對嗬,對嗬,等到李照海稱霸武林,一場江湖浩劫可就難免了。”
忽然,劍光一閃,有人叱道:“不許你們汙蔑李家堡!”
秦居庸想攔住李曼殊,已是不及,李曼殊口中嬌叱,一劍刺向穿黑衫的刀客!
那刀客陡見有人偷襲,先是一愣,但還是在李曼殊的劍尖刺到之時拔出了背後的刀,叮叮兩聲,李曼殊的劍刺在刀客的刀背上。
李曼殊杏目圓睜,喝道:“你們在此說李家堡的壞話,當心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刀客接了李曼殊一劍,覺得李曼殊的劍招甚是奇怪,而且,她的內力也比她的年齡要深厚得多,刀劍一交,竟覺手腕有些發麻,不由沉聲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替李家堡賣力!”
李曼殊並不答話,哼了一聲,長劍圈轉,斜劍削出。
那刀客知道對手劍法奇詭,不敢大意,橫刀封住。
李曼殊劍到中途,倏然飄閃,卻到了那人的背後,無聲刺去!
刀客轉身不及,眼看劍尖就要刺中,左邊白光泛起,另一柄刀,夾著勁風疾然砍落——
倘李曼殊不收劍,那她的手臂就要被砍落。
幸好李曼殊出招時已考慮另兩人可能會出手相幫,故而這一劍並未用足全力,她玉臂一收,劍鋒又變了個方向,避過刀風,劈向那人肋部。
援手的是白衫刀客。他原以為自己這一刀下去,她肯定會倒縱逃開,不料她不僅不逃,而且還朝自己露出空擋的肋部劈出一劍!
白衫刀客大吃一驚,背上冷汗滲出!
秦居庸見李曼殊憤怒之極,出招狠辣,仿佛拚命一般。
李曼殊眼見這一招即將得手,第三柄刀從白衫人的背後閃了過來,“當”的一聲,刀劍相撞。
李曼被一股內力撞得倒退數步,方才站穩。
一個聲音淡淡道:“這位姑娘,為李照海而死,不值得的。”
秦居庸怕他們再出手,早已飛身過去,扶住李曼殊。
梅山五洞知道這三位刀客百招之內恐怕難以取勝秦居庸和李曼殊,因此自顧喝酒。
小二端著酒菜遠遠地站著,不敢過來,生怕刀劍無眼,要了自己的命。
白衫人剛才差點被李曼殊劈斷肋骨,怒道:“你瘋了,無緣無故跟人打架!”
一個男人在女孩麵前出洋相,照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他很快權衡了雙方的力量,自己三個人,而對方有七個人,所以他強忍怒氣。
李曼殊被刀一擋,內息翻湧,好一會才調勻,她叱道:“你們才是瘋子,背後汙蔑李家堡!”
適才一刀撞退李曼殊的刀客緩緩道:“我們並非汙蔑李家堡,以前我們也跟姑娘一樣,隻要聽到有人說李照海的壞話,就會跟他拚命,可惜……”
他歎了口氣,接著道:“現在我才知道,我們仰慕的大英雄卻是個欺世盜名的偽君子。”
“住口!”李曼殊氣得喝道。
那人又道:“我們可以不相信任何江湖傳言,可是,歐陽大俠的話,我們卻不能不信。”
秦居庸問道:“你見到歐陽大俠了?”
那人搖頭道:“歐陽大俠倒是沒見過。”
秦居庸笑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連歐陽大俠也未見過,怎麼就信以為真?”
那人道:“我雖然沒見過歐陽大俠,可是鄂州城有許多人見過歐陽大俠,而且,他們還見過歐陽大俠手裏的青竹令。”
白衫刀客叫道:“如果你們不相信,到鄂州城裏去問問就知道了。”
秦居庸望著李曼殊,皺眉道:“難道歐陽伯伯真的到過鄂州?”
李曼殊搖頭道:“歐陽伯伯絕不會號召天下英雄與李家堡決一死戰。”
秦居庸道:“那也說不定,也許李照海真如姨媽說的那樣呢?”
李曼殊忽然情緒激動道:“你就相信你那個姨媽說的話,難道她不會騙你嗎!”
秦居庸道:“姨媽為什麼要騙我,她如今隻剩下我一個外甥了,從小姨媽都待我很好的。”
李曼殊偏不服氣道:“小時候對你好,現在對你不好,這有什麼奇怪的!”
秦居庸道:“如果姨媽對我不好,就不會冒險替秦家報仇了。”
李曼殊道:“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她找誰去報?”
秦居庸道:“如今看來,還是姨媽對的,這一切都是李照海的陰謀。”
李曼殊茫然道:“難道你真的相信他們的話?”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從酒店外的大道上疾馳而過,眾人往門外看去,隻見一匹白馬拉著一輛華麗的馬車,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