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接著道:“也許我爹真的不是奪命魔簫的對手,可是再過一天,歐陽伯伯就會率天下英雄與李家堡決鬥。
“所以,我爹就算做烏龜也要等到八月十五,也要死在歐陽伯伯的刀下……”
秦居庸道:“你是說,奪命魔簫殺人的目的是想引你爹爹出來?”
李曼殊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歐陽伯伯來之前,我爹是絕不會出現的。”
便在這時,隻聽頭頂“嗖”的一聲,一條人影疾若流星,在亭上一點,便向對麵的那排樹木掠去。
秦居庸不待考慮,雙足一蹬,右臂在石柱上一借力,身軀如箭,朝那黑影追去。
然而,黑影的輕功極高,秦居庸落後一步,怎麼也追不上。
幸好此時李家堡燈火通明,黑影飛簷走壁,卻逃不脫秦居庸的眼睛。
秦居庸追了一會,暗道:“此人輕功,居然不在我之下,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經過數仗,秦居庸對自己的內力已深信不疑,於是,牢牢盯住黑影,相距總在三五丈左右。
李家堡雖大,但在他們快若流星的疾掠之下,片刻之間已繞李家堡一圈,黑影仿佛是在試秦居庸輕功,他也不越過高牆隱入外麵的樹林,而是在房屋樹木間縱躍如飛。
秦居庸的內力當世無人能及,他緩緩地催動內力,越奔越快,與黑影的距離漸漸縮小,秦居庸正欲甩出袖中飛刀,將黑影擊傷,卻見黑影忽然回過頭來,嘿嘿冷笑,一個陰冷的聲音飄入秦居庸耳中:“隻顧追我,可別顧此失彼!”
秦居庸聞言一愣,暗叫一聲:“不好,曼殊一個人在亭中,不要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他腳下一頓,前麵的黑影已然掠出幾十丈開外,再想追已是不及。
秦居庸在李家堡繞了好幾圈,停下來辨明方向,拔腿疾奔,幾個起落,已到了池塘邊,放眼一望,亭中哪裏還有李曼殊的影子!
秦居庸再看池塘周圍,也無李曼殊,他頓足,懊悔不迭,叫道:“曼殊!曼殊!”
四周一片寂靜。
秦居庸心想:“曼殊回到自己的家,她當然知道什麼地方最安全,她一定是到最安全的地方去了。”
不過,秦居庸也明白這是自欺欺人,現在的李家堡,已經沒有一個角落是安全的,李曼殊多半是被人擄走了。
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悔道:“都怪自己,輕易就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如今曼殊生死未卜,而我對李家堡又毫不熟悉,接下去該怎麼辦?”
接著他又恨起了李照海:“這個膽小鬼,居然藏起來不敢現身,還有他的那些女婿,一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看我怎樣把你們從角落裏揪出來……”
這樣想著,便在空無一人的堡內無目的的亂走。
忽然,他站住了,心中一凜,看見一具棺材。
抬頭,原來他來到了李家堡的大院裏。
院子裏的四周是參天大樹,樹上的燈籠也已點亮。
秦居庸忘了這些燈籠是不是他點的,他隻記得自己沒有看見過棺材。
所以,看到棺材的時候,他不由得退了一步。
燈光的映照下,棺材顯得更黑更陰森恐怖。
李家堡的院子裏怎麼會有棺材?
隻見棺材的左邊用石灰粉寫著幾行字,秦居庸走近幾步,見地上寫著:“卑鄙無恥李照海,碎屍萬段臭萬年,丐幫幫主趙簡。”
秦居庸驚道:“原來這棺材是丐幫幫主為李照海準備的。”
他又念了一遍地上的兩行字,尋思道:連丐幫幫主都說他卑鄙無恥,那他定是死有餘辜了……秦居庸怔怔地望著棺材,忽然想:像他這般卑鄙無恥,死後隻能拋屍荒野,何須棺材!心中湧起莫名的憤恨之意,雙掌運力拍出,便要將棺材擊碎!
“住手!”一聲輕喝,一人從樹上飛身而下,刀光閃爍,朝他肩頭斫落。
以秦居庸的內力修為,此人能躲在樹上逃過他的耳朵,功力自是非凡,見他一刀砍來,金風劈刃,氣勢駭人,大吃一驚,退了兩步,抬腿一腳,踢向對方小腹。
那人一刀落空,應變極快,見秦居庸腳挾勁踢來,身形一縮避開。
此時兩人照麵,秦居庸見偷襲之人並未蒙臉,五官端正,氣宇軒昂,年紀隻在二十五六歲左右。
手中一柄大刀閃著黃澄澄的刀光,當胸一橫,威風凜凜。
秦居庸一怔,心想他能以真麵目示人,也許並非百神宮的殺手,於是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不答,而是反問道:“閣下是什麼人,竟敢夜闖李家堡!”
秦居庸一聽,就知道他定是李家堡的高手,哼了一聲,道:“李家堡的人已經死光了,何需用闖字形容。”
那人勃然大怒,說道:“猖狂小子,李家堡雖然折損了十四位高手,但還由不得你信口雌黃!”
話落,金刀一展,一招“金鵬展翅”,已將秦居庸的上三路罩住。
這人就是李照海的二女婿金斷雲,他年紀雖輕,但金家祖傳的“金甌無缺”刀法精髓俱已被他領悟。
剛才使的這招“金鵬展翅”乃是刀法的第二招,這一招剛猛之中又有許多變幻,後麵有兩招隱秘的殺著,倘若對手功力與他相當,全力化解眼前招式,那麼,他的金刀刀鋒一變,緊接著一招“金風割玉”,對手便會在金刀之下立做冤大鬼。
秦居庸見金斷雲這一刀雖然淩厲至極,但是好像還留有餘地,就知道最厲害的殺著還在後麵,他左掌一拍,右手化掌為勾,向右一引,將刀勢牽走,然後一閃身,已到了金斷雲的背後,伸指疾點督脈“大雄穴”和“肩井穴”。
金斷雲沒想到秦居庸閃身如此之快,不過,他已將一套“金甌無缺”刀法練得出神入化,一覺有異,招式立變,金刀順勢下沉,腕勁一抖,刀光幻化,卻是刀法中極厲害的“金戈鐵馬”!
秦居庸聽得刀風,足一點,身子疾退,然後右掌寫了“稀”字的一撇一橫,又是“北”字的一豎,手掌竟從刀縫中插入,砰的一掌,擊在金斷雲的左肩上。
金斷雲身子晃了晃,隻覺手臂有些酸麻,不由大吃一驚,他這套刀法數年來未遇對手,如今卻被人以一雙肉掌破刀而入!
呆得一呆,第二招未及時跟上,秦居庸左掌一挺,“猶”字的一勾,又擊在金斷雲的右肩上。
金斷雲低哼一聲,右手刀光一盛,同時左臂袖中驀地裏白光閃動,一條銀鞭揮舞開來。
金家的刀法在關外可稱得上是大名鼎鼎,罕遇對手,憑此刀法已可立足江湖,可是金斷雲卻不滿足,又練了一套銀鞭,留待危機時刻出其不意,攻敵不備。
若他的對手不是秦居庸,金斷雲這銀鞭一舞,對手已然中鞭倒下,可是他這次的對手是秦居庸,秦居庸眼見銀鞭鞭梢直擊自己胸口,並不閃避,而是斜劈一掌。
他的內力強勁,掌風掃處,銀鞭已失了準頭,嗤的一聲,從秦居庸的左腋下穿過。
金斷雲著力一抖,那銀鞭忽地轉頭,鞭梢直點秦居庸腋下“大包穴”。
這“大包穴”在淵腋下三寸,布胸肋中,出九肋間,乃是足太陰脾經之末,總絡陰陽諸經,此穴若被點中,便會全身癱瘓。
秦居庸哪會讓銀鞭戳中自己的大包穴,左掌化勾,捏了個抓字訣,一豎一勾,乃是馬嵬坡詩中粉字的最後一筆,行險抓向鞭梢。
本來,秦居庸扭身便可避開此招,但他算準自己一扭身,對手的金刀就會切空而入,因此左手伸出食指和拇指,一夾,已將鞭梢夾住。
金斷雲見狀,金刀由橫削變為直挺,捅向秦居庸小腹。
秦居庸行險捏住鞭梢,兩指如鉗,運勁一扯,“嘣”的一響,銀鞭竟斷為兩截!
秦居庸肉掌不敢直攖刀鋒,左手一揮,將半截銀鞭甩出,這一下變化,並無什麼招式路數,是秦居庸心念所至,隻聽“哐當當”一聲,銀鞭竟將金刀纏住,秦居庸知道對手的金刀甚是厲害,見此情形,左臂著力猛甩,欲將對手的金刀甩脫。
不料金刀鋒利無比,“嘩啦啦”一聲輕響,纏住金刀的銀鞭已被割成數截,紛紛落地,秦居庸手裏隻剩七八寸長的一根鞭梢。
金斷雲一聲低嘯,金刀乘勢就往秦居庸脖子抹來。
這一刀原來就極具力量,如今又借秦居庸一甩之勢,刀的速度,當真是快逾閃電。秦居庸蹲身俯首,堪堪避過這一刀,背上卻驚出一身冷汗,心道:“若是以前,秦家的無諸刀法肯定及不上他的刀法,不知卻是哪個門派的武功。”
但此時金斷雲的刀法一招連著一招,秦居庸雖不懼怕,但他手中沒有兵器,也不敢大意,全力應招,哪有閑暇再想別的事情?
轉眼間,倆人已鬥了二十餘招,這時金斷雲的金刀一變,左掌搭在刀背上,仿佛切菜一般,平平的直切過來,刀法不妙,速度也不快,而且,他的胸口卻露出一個大空門。
秦居庸見了此招,並不貿然出手,而是聲東擊西,左掌一牽,右指直戳對手的曲池穴。
金斷雲卻不理不睬,金刀一抖,忽地幻出數道光芒。
秦居庸被這光芒一閃,忽覺眼睛疼痛,眼前金星亂舞,一指戳去,卻戳了個空。
秦居庸知道對手並未發出什麼暗器,可他雙眼刺痛,竟無法睜開。
原來,金斷雲剛才使的是金甌無缺刀法中一招“金迷紙醉”,這一招看若拙沉,其實,金斷雲是用刀鋒將燈光聚集,然後金光一抖刺激對手視線,令對手眼前直冒金星,暫時不能視物。
秦居庸內力雖深,但眼睛仍是嫩弱,被金光一蕩,立時閉目難睜。
金斷雲又喝一聲,“猖狂小子,我這就送你上西天!”
左掌在刀背上一送,右臂運勁,“呼”的一聲,當胸剖去——
在“金甌無缺”刀法中,這一招叫做“金針度人”。
金針度人有個典故,說的是鄭侃的女兒采娘,七月初七晚祭織女,織女給了他一根金針,叫她綴於紙上,置於裙帶中,三天不要說話,就會具有奇巧。
采娘照做後,金針刺繡的技巧果然特別出色,後來她以此針繡了一對鴛鴦,不久便找到了如意郎君。
這招刀法雖取名這個典故,但它的“度人”之意已別有用意——度人到西天。
秦居庸就在閉目的一瞬,聽得刀風徹骨。
情急之際,他左掌一立,使一招宮霍教他的“降魔掌”,右掌使《馬嵬坡》詩中“多”字的勾撇,隻聽一聲悶哼,接著“篷”的一聲響,秦居庸睜眼,已沒了亂舞的金星,隻見金斷雲摔倒在地,一臉慘白,絕望道:“你使的什麼武功?”
秦居庸雖然打敗金斷雲,但他對他的刀法甚是佩服,微微道:“閣下的刀法才是厲害。”秦居庸本來是真心佩服,可是在金斷雲聽來,直感羞恥無比,從地上站起,金刀一揮,便即攻去。
秦居庸此時若施重手,金斷雲受傷之際,最多抵得秦居庸三掌,可是秦居庸想他一身武功學得不易,不忍置他死地,閃身避開。
使一招“絕”的首筆一撇,金斷雲踉蹌數步,差點仆倒當地,他刀尖在地上一挺,借力反削,秦居庸捏個“粘”字訣,右掌粘住金刀,左掌就要拍下。
秦居庸這一掌拍下,金斷雲不死也得重傷,便在這時,有人喝了聲:“少俠手下留情!”
跟著一團黃影閃到眼前,這人身穿黃袍,口中喊話,左掌一伸,接了秦居庸一掌。
雙掌相交,秦居庸突覺掌心灼熱,他吃了一驚,撒了金刀,後躍退開數步,凝視來人。
隻見此人一身黃袍,眉清目秀,一副書生才俊之貌,秦居庸暗道:“此人看似柔弱書生,掌力卻是又深厚又奇異,不知是誰?”他舉掌,見剛才灼熱處並無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黃袍人抱拳道:“這位少俠,武功蓋世,但不知與李家堡有何仇怨,竟要乘人之危,向李家堡發難?”
秦居庸一聽此言,心中頓時有氣,說道:“什麼乘人之危,在下秦居庸,今夜便是前來報仇雪恨的!”
黃袍人聞言也似吃了一驚,他與金斷雲對視一眼,然後笑道:“原來是秦公子,失敬了。”
秦居庸“哼”了一聲,冷冷道:“你是誰?”
黃袍人答道:“在下飛黃子,乃是李家堡的三女婿。”
說著又一指金斷雲,道:“他姓金,叫金斷雲,是李家堡的二女婿。”
秦居庸哈哈大笑,說道:“原來是李照海的女婿,你們來得正好,李照海呢?”
飛黃子道:“秦公子,秦李兩家的恩怨,必有其他隱情。”
秦居庸笑道:“有什麼隱情,叫李照海出來解釋吧!”
金斷雲金刀頓地,怒道:“秦公子,你不要自恃武功過人,就咄咄逼人,難道李家堡真的會怕你不成!”
秦居庸大笑道:“怕也好,不怕也好,今夜我一定要見到李照海!”
金斷雲金刀一橫,就要出招,飛黃子將他攔住,緩緩道:“秦公子,我嶽父說過,他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隻是……”
秦居庸道:“隻是什麼?”
飛黃子道:“隻是嶽父根本不在李家堡。”
秦居庸哼道:“誰會相信你的話。”
飛黃子在他身前走了幾步,道:“秦公子,剛才你也聽到了,奪命魔簫殺了李家堡十四位高手,如果嶽父在,他能讓奪命魔簫自由來去嗎?”
秦居庸忽然哈哈笑道:“李照海是不是怕死,所以才躲起來了?”
飛黃子點了點頭,又搖頭,說道:“秦公子隻說對了一半。”
頓了頓,他望著秦居庸,接道:“沒錯,嶽父自覺不是奪命魔簫的對手,所以才躲了起來,不過,嶽父並非怕死,他之所以不想這麼早死在奪命魔簫的勾魂簫下。
“是因為他要向你解釋清楚秦李兩家結仇的真相。”
秦居庸怔了怔,飛黃子的回答也有一半出乎他的意料。
隻聽飛黃子繼續道:“以嶽父的性格,就算立即死於奪命魔簫之手,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的。
“可是為了給秦公子一個交代,為了讓天下英雄知道真相,他卻躲藏起來甘做貪生怕死的縮頭烏龜。”
秦居庸道:“他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真相?”
飛黃子道:“八月十五。”
秦居庸道:“那是天下英雄與李家堡決鬥的日子。”
飛黃子道:“是的。”
秦居庸冷冷道:“秦李兩家的恩怨為何要在天下人麵前解決?”
飛黃子道:“因為李家堡是被人嫁禍的,所以要在天下人麵前說清楚。”
秦居庸道:“這麼肯定?”
飛黃子道:“當然。”
秦居庸道:“那麼你說,二十年前,李照海有沒有做過卑鄙無恥之事?”
飛黃子的臉神有些痛苦,道:“二十年前無論嶽父做了什麼,一定有難言之隱。”
秦居庸忽然激動起來,大聲道:“有什麼難言之隱!他有什麼權力令我娘蒙羞,令秦家堡蒙羞,你說!”
飛黃子默然。
秦居庸仍大聲道:“告訴你,江湖傳言並非謠傳,我已經知道,二十年前,正是李照海為了迫我爹說出秦家祖傳的磐若九曲真經而不惜使出卑鄙無恥的手段!
“還有,我告訴你們,秦家磐若九曲真經已經被我找到了,他既然那麼想得到磐若九曲真經,我就讓他如願以償,讓他領教磐若九曲真經的厲害!”
飛黃子默默道:“秦公子,就算二十年前的事情是真的,那麼,秦家堡慘案也絕不是嶽父所為。”
秦居庸忽然想到陽伯雍乃是百神宮的天鷹,於是冷冷一笑,哼道:“我爹娘和四位哥哥雖然不是李照海所殺,但是絕對跟李家堡有關!”
飛黃子見秦居庸說得極是認真,驚道:“你說什麼?”
秦居庸冷笑道:“我說李家堡有人是百神宮的天魔?”
金斷雲怒道:“你不要胡說八道,誰是百神宮的天魔?”
秦居庸笑道:“是我親眼所見,怎會有假!”
金斷雲金刀一橫,嗡嗡作響,喝道:“說!誰是天魔!”
“他是……”秦居庸隻說了兩個字,忽覺腦後有暗器破空之聲,從暗器劈空之聲判斷,偷襲者的武功強勁之極!
秦居庸心中一凜,他不敢用手去接暗器,左臂一甩,袖中飛刀射出,“叮”的一聲,飛刀將暗器擊落!
秦居庸這一著可是險之又險,他不回頭,全憑聽風辨器,若飛刀稍一失誤,那他便是性命不保。
不過,秦居庸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他並不清楚偷襲者是什麼人,隻當他是飛黃子和金斷雲的同黨。
倘若他們以暗器偷襲,迫他回身應付暗器,那麼,飛黃子和金斷雲就會有機可乘,他們的武功也是厲害之極,被他們擊中,也同樣是致命的,因此不如冒險一試。
飛黃子和金斷雲見秦居庸不用看就能輕易擊落背後的暗器,均露出歎服之色。
秦居庸行險得手,身形已向左邊移動,因為這時,一劍如風,已刺向他咽喉,真是又快又狠。
幸好秦居庸身形先退,雙掌交錯,一招“五梅沉江”,無聲推出。
偷襲者似識得厲害,劍到中途,劍鋒一翻,身軀躍起,堪堪避過。
秦居庸恨他偷襲,心中惱怒,以掌代刀,朝空中連劈九掌,乃是“無諸刀法”中的“無諸九刀”。
秦居庸雖然手中無刀,但他以掌代刀,內力強勁,呼呼生風,駭人之極。偷襲者身在空中,但他的青鋒劍卻在電光石火的一瞬也連刺九劍,速度之快,竟然一點也不輸於秦居庸。
飛黃子叫道:“伯雍住手!”
原來這人便是李照海的第四個女婿陽伯雍。
陽伯雍落地站穩,他身材修長,眉目間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長劍一指秦居庸,說道:“金兄,飛兄,此人胡說八道,誣陷李家堡,今日便殺了他。”
秦居庸見陽伯雍一表人才,居然會做出背叛之事,不願再多說,冷笑道:“好嗬,你想殺人滅口,有本事就來殺我!”
飛黃子和金斷雲不知道秦居庸話中有話,陽伯雍聞言更驚,心道:“難道那夜在白河鎮客棧我被人認出來了……不可能的,那夜我蒙著黑巾,他根本不可能看見我的臉……
“可是聽他口氣,他已經知道我是百神宮的天魔了,不行,絕不能讓他再活著。”
於是,陽伯雍不答話,未見他如何作勢,長劍遞出,倏忽間也到了秦居庸胸前三寸。
秦居庸不敢怠慢,雙掌翻飛,凝神應敵。
飛黃子喊道:“伯雍住手,嶽父有言,不能難為秦公子的。”
陽伯雍手上的劍招越使越狠,口中答道:“此人心懷叵測,嫁禍李家堡的也許就是他!”
此時秦居庸閃到他身後,正要抓落,陽伯雍反手一劍,一招“蘇秦背劍”,向秦居庸右肩擊去。
秦居庸恨道:“你自己背叛李家堡做百神宮的天魔,如今卻又血口噴人,說我是嫁禍之人,真是卑鄙之極!”
見劍刺來,便施開空手入白刃之技,欲將他的長劍奪過來。
可是陽伯雍這劍上的造詣已是非同凡響,除了衡山派的“五大神劍”外,其師父自創的“行風劍法”他也深得精髓。
雖然年輕,但他也是個武學奇才,且終日浸淫劍術,輕若柔雲,變化莫測,要奪他長劍,自非易事,一個閃失,差點被他劍鋒挑中肩骨。
秦居庸自感驚詫,心想跟自己年紀相若又能跟他一搏的也許就是這個人了。
陽伯雍劍走偏鋒,斜劈三劍,叫道:“兩位快上,如今正是李家堡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嶽父又不知去了哪裏,這冤家對頭是殺一個少一個!”
秦居庸一驚,想道:“要空手打敗此人,絕非三五十招能做到的,要是跟金斷雲和飛黃子三人聯手,這勝負之數就難說了。”
可是,秦居庸手中沒有兵器,終究吃虧,他目光一瞥,見金斷雲和飛黃子並沒有立即出手的意思,心念一動,輕喝一聲,連擊四掌,乃是《馬嵬坡》的一個“不”字,這項武功一使,陽伯雍立時被逼退數步。
秦居庸早有打算,並不追擊,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擊向金斷雲。
金斷雲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隻覺雙肩一麻,原來秦居庸掌到中途,變掌為指,點了金斷雲數處穴道。
金斷雲想也不想,雖然內力無法提起,但手臂自然揮刀。
這一下,正中秦居庸下懷,他手掌一搭,已將金刀奪了過去,笑道:“借你金刀一用!”
陽伯雍青鋒劍正靈蛇般刺到,秦居庸金刀一擋,刀劍相交,“當”的一聲,震得陽伯雍手臂一酸,長劍差點脫手。
陽伯雍暗吃一驚,因為剛才他憑著自己飄忽的招式,秦居庸是以守為主,這一下秦居庸金刀在手,威力大增,見陽伯雍劍鋒一轉,又極快地刺向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