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喝一聲:“來得好!”金刀一沉,又是“當”的一聲,陽伯雍的長劍發出龍吟般的沉響。
金斷雲的金刀沉重淩厲,秦居庸使著很是應手,十招一過,陽伯雍一是險象環生,飛黃子大叫:“秦公子住手,別傷了伯雍。”然後又叫:“伯雍快退下!”
可是,陽伯雍此時已被秦居庸的刀法纏住,欲脫身也是不能,正叫苦不迭,他的長劍不敢與金刀硬碰,隻得斜劈橫掃,忽刺忽削,以變幻多端的劍招克製對手的淩厲兵器。
他也知道金斷雲的金刀非常沉重,對手如此跟他以快對快,要不了多時,肯定會內力不濟。
哪料秦居庸金刀在手,卻是越使越快,自己全然落在了下風。
秦居庸對這種叛逆之人本就深惡痛絕,決意要將他斬於刀下,運刀如刀,又是一招“無諸九刀”。
他先前使過此招,可是那時他是以掌代刀,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語,但聽得“當當當……”
八聲響,陽伯雍一氣連刺八劍,擋了八刀,最後一刀卻無法擋開,眼見這一刀就要將陽伯雍攔腰斫斷,忽覺一道紅焰直射過來,直擊他麵門。
秦居庸刀勢不改,左掌運勁一牽,頭一偏,避過火焰。
原來這是飛黃子的火焰掌。飛黃子眼見陽伯雍情勢危急,出手相救。
就在秦居庸接掌低頭之際,金刀勁力稍緩,陽伯雍已躍出圈外,“撲撲”兩聲,已將金斷雲被封的穴道解開。
金斷雲穴道一解,大叫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刀,攻向秦居庸。
秦居庸剛才奪他金刀時,並未使內力點他穴道,不然,縱使陽伯雍幫他解穴,他也不可能立時出手攻擊。
金斷雲的手中也是一柄閃著金光的金刀,隻是不到一尺長。
金斷雲的刀雖短,但使的全然是“金甌無缺”刀法,剛才一招,金光耀眼,卻是“金玉滿堂”。
老子曾日:金玉滿堂,莫之能守。
秦居庸見他短刀招法別有氣象,不敢大意,揮刀一格,將短刀架開,口中道:“我隻借金刀一用,你若不肯,就還你好了。”
說著作勢,欲將金刀拋還給他。
金斷雲知道金刀沉重,秦居庸內力又深,著力一拋,自己不敢去接,金刀擲地,也許會斷為兩截,忙道:“今日金刀便借你一用。”
秦居庸哈哈一笑,道:“那就多謝了!”
口中說話,手上並不停下,金刀橫掃,逼開金斷雲,然後閃身飄掠,一招“桂樹飄香”,攻向丈餘外的陽伯雍!
陽伯雍內力修為也甚是了得,隻緩得片刻,已將內息調勻,見金刀劈來,又舉劍一挺,“當”的一聲,刀劍相交,陽伯雍退了三步,秦居庸則身軀搖了搖。
倆人心中俱是一驚。陽伯雍心想:他不停地揮刀出招,怎的內力絲毫未損,我還是無法接他一刀?
秦居庸想道:他剛才明顯內力不濟,片刻之後又已恢複,看來他的修為著實不可小覷!
那邊金斷雲見秦居庸身形微晃,短刀已然無聲遞到。
金斷雲慣用的金刀雖然勢沉剛猛,但的輕功也是一流,剛才一躍,無聲無息,待秦居庸察覺,短刀戳向後腰督脈的“陽關穴”。
幸好秦居庸內力深厚,一遇攻擊,穴道自然封閉,且生出一股反彈之力。
金斷雲原以為這出其不意的一戳,定可將秦居庸創傷,陡然間,突有一股真力撞向自己的“體蓋穴”,大吃一驚,倒縱避開。
秦居庸金刀生風,陽伯雍和金斷雲兩人聯手,他自是攻多守少,不落下風。
飛黃子在一旁站立,始終不出手。
秦居庸尋思道:“他怎麼不出手,難道還在防備別人,怕有人再施偷襲?”
忽而他心中一笑,暗道:“他一定以為我還有幫手,是以留著一手。”
正想著,秦居庸忽聽到一絲細若蚊蠅的聲音傳入耳中:“秦公子武功蓋世,真是可喜可賀!”
秦居庸吃了一驚,四望無人,知道那人躲著用傳音入密跟他說話。
他馬上想到是晁玄默,因為前不久晁玄默曾以傳音入密對他說過話,可是,這個聲音明顯比晁玄默的聲音蒼老,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就在秦居庸一呆之際,陽伯雍和金斷雲一刀一劍,夾著風聲擊到。
秦居庸一鶴衝天,避開刀劍,同時雙目四射,想看清說話之人身在何處,四周樹影憧憧,燈火朦朧,哪裏看得見人影?
秦居庸不知那人是敵是友,落地之時,左掌右刀,將陽、金兩人迫退,然後嘴微動,也以傳音入密的功夫問道:“什麼人?何不現身?”
那人馬上說道:“別管我是誰,現在還不是我現身的時候。”
陽伯雍見他嘴唇一張一合,卻不發聲,以為是他內息出了問題,劍影變幻,疾攻數招,然而秦居庸金刀盤旋,盡將劍招化解。
金斷雲短刀橫削豎劈,也沾不到秦居庸的衣襟。
秦居庸一覺周圍尚有高手埋伏,料想惡戰還在後頭,便不施殺手,見招拆招,隻守不攻。
隻聽那人又道:“秦公子,如果你肯聽我的話,保你能報殺父仇人。”
秦居庸心中一動,問道:“難道前輩知道我的仇人是誰?”
那人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會在今天出現。”
秦居庸忙問:“什麼時候出現?”
那人道:“那就看你什麼時候找到李堡主。”
秦居庸說道:“李照海已經逃離了李家堡。”
那人道:“沒有,他肯定在堡內。”
秦居庸一邊應戰,一邊跟那人說話,這時隻覺陽伯雍劍法陡變,眼前似有數柄青鋒閃爍寒光,竟不知他真正要刺向自己的哪個部位!
秦居庸略一猶豫,隻聽嗤的一聲,長劍從胸口挑過,又刺他肩頭,衣衫被劃開一道口子。
金斷雲的短刀已經被秦居庸擊落,他空著雙手,忽指忽爪,也是淩厲至極!
陽伯雍一招得手,更不遲疑,跟著長劍一橫,又輕又飄,卻是寒芒閃閃。
秦居庸退了一步,剛剛避開長劍的一橫,沒想到對手劍勢又變,左劈一劍,右砍一劍,接著“唰唰”兩劍,貼著胸口劃過,然後筆直一豎,又是“嗤”的一聲,胸前衣服又被劃了一道口子。
這幾劍看上去並不如何精妙,可是秦居庸居然有一種縛手縛腳之感,揮刀招架之際,隻見陽伯雍又在他左邊一點,然後在右邊一點。
這兩點也是極其簡單,可是他左點時,秦居庸正往左避,右點時,秦居庸正欲抽刀往右攻去,對手這看似輕描淡寫的兩劍,已將秦居庸的路數都堵死了。
秦居庸大驚,沒想到陽伯雍竟然還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劍法,他的金刀揮出一半,隻得硬生生收回,因為陽伯雍右邊一劍,隻是斫向自己的手臂,若不及時收住,手臂必斷無疑。
震驚之餘,秦居庸左手一招“降魔掌”,迎擊從左側襲到的金斷雲,右手一招“香車寶馬”,完全是守勢。
“當當!”陽伯雍躍開丈餘。
秦居庸見對手並沒有更高妙的劍招破自己的刀法,心中一寬,忽然想起陽伯雍剛才一連八劍剛好是一個“奈”字,凜道:“原來他也悟出了詩中的武功。”不由凝神,全力應付。
剛才秦居庸心隨意念,一招“降魔掌”正好打在金斷雲背部,他踉踉蹌蹌,幾欲撲地,被飛黃子扶住。
陽伯雍確實從《馬嵬坡》詩中悟出一些武功,不過,由於他內力修為有限,還不能將前輩高人融於書法間的所有武功都領悟。
剛才他連連出劍,寫了第一句詩中“旌旗不整奈君何”的那個“奈”字,眼看秦居庸躲不過這路劍法,可是,他未盡悟書法中的武功,八劍既盡,不知接下去該如何出招,稍一遲疑,隨手使了一招衡山派的“雁回祝福”。
衡山劍法雖然也堪稱一流,可是哪裏及得上書法中的劍招精妙,被秦居庸一招“香車寶馬”擊退。
如果單以刀法相論,秦家的無諸刀法或許不及衡山派的五大神劍,可是,秦居庸內力渾厚無比,從他手中使出,這刀法的威力又自不相同。
陽伯雍飛身再進,退進之間,竟是連環四劍,四劍寫了一個“日”字。
秦居庸知道這乃是半個“香”字,刀光一盛,腕勁增強,陡然間也劃出“坡”字的最後一撇。
這一撇氣勢驚人,沉雄萬端,將四劍化解。陽伯雍微微一驚,兩橫一豎,長劍寫了個“土”字,秦居庸一撇一捺,寫了個“人”字,接著一橫一勾,金刀從陽伯雍腦後削過,竟將他的一束頭發削落!
陽伯雍自以為書法中的武功定能反敗為勝,不曾想秦居庸的刀法立生變化,他不知道秦居庸已將書法中的武功全部領悟,使來得心應手,數招一過,陽伯雍已是左支又絀,險象環生,不由得又驚又怕。
他一會使衡山派的五大神劍,一會使莫老大自創的行風劍法,一會又使書法中的劍招,然而無論怎樣變化,總是再難傷到秦居庸。
秦居庸忽然驚醒:最厲害的高手還未現身,我豈能在他身上耗功力?
如此一想,便又見招拆招,隻守不攻。
那蚊蠅的聲音又鑽入他耳內:“秦公子,你看棺材旁邊寫的是什麼字?”
秦居庸嘴唇一動不動,說道:“卑鄙無恥李照海,五馬分屍臭萬年。”
那人忽然道:“劈開棺材。”
秦居庸一愣,說道:“做什麼?”
那人仿佛很激動,道:“我想他就在棺材裏。”
秦居庸不懂那人的話,說道:“你說什麼?”
那人道:“我說李照海可能在棺材裏。”
秦居庸聞言先是一呆,隨後想道:“他說得對,躲在棺材裏,誰也找不到,我且試一試看。”
於是,一刀逼開陽伯雍,然後左掌劈開棺材。
飛黃子就在棺材邊,見秦居庸一掌劈來,疾伸右掌,一股熾熱的掌風,猛擊秦居庸要害。
秦居庸這一掌暗含勁力,再厚的棺材也難以抵擋他這一掌。
可是飛黃子攻敵之必救,秦居庸隻得撤掌,雙掌相交,砰的一聲,秦居庸掌心一陣灼熱。
飛黃子的火焰掌得自武林異士所授,甚是怪異,且他的內功修為,也不比陽伯雍差,硬接了秦居庸一掌,臉不變色。
秦居庸已然心知肚明,斷定棺材裏定有古怪。
於是他一聲低嘯,右臂一揮,金刀夾風,脫手擲向正挺劍的陽伯雍。
陽伯雍聽得呼嘯的刀風,哪敢用劍去撥,斜翻跟鬥閃避躍開,“啪”的一聲,金刀直沒數丈開外的大樹,刀柄兀自震顫不已。
金斷雲見秦居庸拋了金刀,喜出望外,飛身搶上,從樹上去拔金刀。
可是金刀直沒刀柄,金斷雲居然一下沒有拔出來。
秦居庸雙掌先一交錯,然後平平推出,正是天荒神功中的“五梅沉江”。
飛黃子見秦居庸棄刀出掌,肯定是極厲害的掌法,也是扭腰沉身,雙掌一先一後,想硬接秦居庸這掌。
哪料秦居庸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飛黃子一接之下,立退一步。
飛黃子這兩掌一先一後,其實乃是一招,叫做“火中取栗”,他這套火焰掌失傳江湖數百年,機緣巧合令他學會,他前掌捏的是一個“禦”字訣,後掌也是一個“禦”字訣,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更不想傷人。
不過,秦居庸的掌力之強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飛黃子並不驚慌,他這招“火中取栗”乃是火焰掌中的絕招,對手再強的掌力他都可以用這一招化解,而且,隻要對手內力稍一不濟,他的雙掌就會利刃一般乘勢而入。攻擊對手,令對手防不勝防。
秦居庸跟飛黃子雙掌一接,忽然掌法一變,內力消失全無!
飛黃子驚詫不已,正欲以掌為刀,直切秦居庸胸腹。
便在此時,但聽“轟”的一聲,棺材蓋已被秦居庸的掌力擊碎,木屑紛飛!
秦居庸不僅可以做到內力收放自如,而且還能夠隨意轉移。
剛才,他正是將淩厲的掌力無聲無息轉移到飛黃子身側的棺材上,將其掀開擊碎。
飛黃子沒料到自己傾力保護,棺材還是被掀開,不由臉色大變,呆若木雞,那招“火中取栗”也使了一半。
秦居庸哈哈大笑,他果然看見棺材裏有一個人。
棺材裏有人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人並非直挺挺躺著,而是盤膝而坐。
四麵燈籠映照,照著這人的雙眼。
秦居庸從未見過李照海,但他已然斷定這人就是李照海!飛黃子、金斷雲、陽伯雍圍起來,叫了聲:“嶽父!”此人果真是李照海。
秦居庸一直十分痛恨李照海,可是突然之間李照海就在眼前,他心中的憤怒並不強烈,反而有些迷茫,怔怔地盯住李照海看。
燈光不是十分明亮,但是也不暗淡,隻見他臉神平和,銀須花白,雙臂自然下垂,端坐著一動不動。
隻見飛黃子趨前一步道:“嶽父,我……”
李照海微微道:“飛黃子,不怪你,就算你們三個聯手,也不是秦公子的對手。”
秦居庸這時顯得出奇的平靜,說道:“李照海,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
李照海道:“知道,剛才飛黃子說過,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李照海輕輕笑了笑,接道:“秦公子,恭喜你練成了秦家祖傳的磐若九曲真經,而且,從你剛才跟斷雲和伯雍交手的情形判斷。
“你已經徹底悟出了石壁上書法間的武功,我一直擔心這石壁上的武功無人能解,今天你能領悟,也不辜負留下此絕學的前輩高人了……”
秦居庸暗暗道:“李照海憑借我出招的風聲就能判斷我的武功,他的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今日一戰,肯定是一場惡戰。”
李照海這時稍稍轉頭,對陽伯雍道:“伯雍,你也是武學奇才,不過,這石壁上的武功,並非憑聰明才智便能悉數領悟。
“你所領悟的,還不到秦公子的三分之一,所以,你用書法中的武功時,雖然出其不意,但絕不能奏效……”
陽伯雍偷學石壁上的武功,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不料被李照海一語點破,又吃驚又不安,垂首道:“嶽父,我……”
李照海道:“伯雍,我知道你癡迷武功,可你不該瞞著我,那裏是李家堡的禁地,私闖禁地就要受責罰的。”陽伯雍分辯道:“嶽父,我也是無意間進去的。”
李照海搖頭道:“伯雍,做人一定要老實,錯了不要緊,關鍵是能知錯就改,你分明是有意偷偷隨尾我,怎能說是無意的呢?”
陽伯雍臉漲得通紅,默然不語。
李照海又道:“伯雍,我把文殊托付給你,並不想你將來功成名就,隻望你們能相親相愛,相濡以沫,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就夠了。”
陽伯雍低聲說:“是,嶽父。”
秦居庸在心裏冷笑:“哼,李照海嗬李照海,你還蒙在鼓裏,對他苦口婆心,殷殷情切,他其實早已背叛了你!”
秦居庸忽然產生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想看看李家堡的內訌,所以並不將陽伯雍的秘密揭開。
隻聽李照海又道:“伯雍,做人以誠實與信義為本,你剛才不顧飛黃子的勸說,出手狠辣,招招都是致命之招,若不是秦公子的武功遠勝與你,他早已在你的劍下喪身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相反,秦公子雖然可以殺你,但他卻處處留情,這一點,你應該多多向秦公子學習。”
陽伯雍不服道:“嶽父,秦公子他與奪命魔簫勾結一氣,嫁禍於你,難道不應該將他碎屍萬段!”
秦居庸怒道:“住口!誰與奪命魔簫勾結一氣!”
陽伯雍冷冷道:“秦公子,我問你,你是不是跟嶽母還有小妹李曼殊一起來李家堡的?
“你從未來過李家堡,對這裏的一切毫不熟悉,你的武功雖然很高,但是每一條到李家堡的必經之路上,我們都已設下了重重機關,布置了許多高手,陌生人就算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輕易進入李家堡。”
秦居庸冷笑道:“我不是已經進來了嗎?”
陽伯雍道:“你早就知道憑自己的武功不可能進入李家堡,於是就騙取李曼殊對你的信任,又千方百計找到了二十年前離家的嶽母,在她們的幫助下,你才從另一條隱秘的通道進入李家堡,然後你殺了嶽母和小妹,再將奪命魔簫引進來,對不對!”
秦居庸哼道:“沒錯,我是跟李夫人和李曼殊一道從一個非常隱秘的地下通道進來的,不過,她們也沒有死,李夫人就在……”
他忽然想起陽伯雍乃是百神宮的天魔,而百神宮極力追殺宮雪花,不讓宮雪花和李照海相見,如今李家堡肯定埋伏眾多的百神高手,也許奪命魔簫也還隱身附近,要是我說出宮雪花的下落,他們就會去下手,我可不要中了他的詭計,於是冷笑不語。
李照海聽說宮雪花跟他一起進來,激動道:“秦公子,雪花在哪裏?”
秦居庸道:“她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道裏。”
李照海沉吟了一會,忽然道:“秦公子,這麼說你們已經遇到過玄默了?”
秦居庸照直道:“是的,正是他指點我們找到秘密通道的。”
李照海喜道:“她為什麼不來見我?”
秦居庸冷然道:“難道你還有臉見她?”
李照海立時沉默,喃喃道:“沒錯,二十年前我瞞著她做了那樣的事情,我是沒臉再見她了,不過,我那樣做是有苦衷的,她為什麼不來聽聽我的苦衷……”
想起二十年前母親受辱之事,秦居庸心潮洶湧,厲聲道:“李照海,有什麼話,你就快說,然後我們決一生死!”
李照海還未答話,陽伯雍叱道:“秦居庸,你不要放肆,你殺了我嶽母,我要殺了你!”
話落,長劍忽然出招,速度之快,直是匪夷所思。
秦居庸一心留意李照海,見陽伯雍突然出招,左掌拍出,右指直戳對手麵門。秦居庸這一拍一插,若是用足勁力,陽伯雍就算能躲過,也得躍開數丈,然而,由於秦居庸擔心李照海或飛黃子及金斷雲再行偷襲,因此這兩招他隻用了三成功力。
陽伯雍剛才使的一招叫做“子驥問徑”,乃是行風劍法中的殺著,意在試探。當他試出秦居庸力道,就知道秦居庸有所顧忌,不敢傾力與自己一搏,於是劍風一翻,然後連刺三劍,每一劍都有數十個變化,當真是劍光閃爍,令人防不勝防。
秦居庸未接招,已感知陽伯雍這幾招淩厲無比,自己三成功力無論如何難以應付,當下輕喝一聲,內力陡增,使一招無諸刀法中的“九鯉度仙”!
這一招秦居庸已然使出七成功力,隻聽“啊”的一聲,陽伯雍胸口中掌,連退兩步,橫劍當胸。如果秦居庸這一掌使了全力,陽伯雍非當場吐血不可。
本來,以陽伯雍的劍術修為,秦居庸在數十招之內難傷他,適才陽伯雍算準對手心有忌憚,應招之時絕不敢超過五成功力,因此沒有做好保護自己的準備。
隻想著秦居庸一旦露出破綻,便要乘勝追擊!他沒有想到秦居庸已經到了能夠隨敵人攻擊力的強弱而調整自己的內力與之相抗。
陽伯雍中了一掌,隻覺氣血翻湧,橫劍護胸。
秦居庸並未追擊,而是哼了一聲,冷聲道:“嶽父卑鄙無恥,沒想到女婿更加卑鄙無恥!”
飛黃子和金斷雲見秦居庸出口不遜,他們知道秦居庸在罵陽伯雍,但剛才的話中已牽連進自己和嶽父,倆人心中大怒,金斷雲金刀一晃,夾風斜劈,飛黃子也朝秦居庸拍出一掌。
秦居庸知金斷雲的金刀勢強力猛,而飛黃子的火焰掌飄忽奇異,這一剛一柔,萬萬不可小視,於是,沉身挫腰,左掌一招天荒神功迎擊金斷雲,右掌一招降魔掌迎擊飛黃子,乃是以柔對柔,以剛克剛。
霎時間,金刀凝止,金斷雲的右臂被強勁的掌力定住,金刀無法再往前遞出半寸。
飛黃子臉神肅穆,似乎也被秦居庸的掌力粘住。
倆人大吃一驚,覺得對手的內力深厚雄渾,洶湧逼迫,有如大浪拍岸,一旦堤決,便會筋脈盡斷而亡,倆人隻堅持了片刻,臉已灰白。
然而,秦居庸也同樣吃驚,隨著對手抵禦的內力不斷加強,他的逼迫之力也不得不增強,便在這時,隻覺腦後寒風乍起,陽伯雍喝道:“秦居庸,你命休矣!”
劍鋒如電,朝秦居庸頭蓋劈下。
秦居庸若是一開始便使全力,或許剛才兩掌已將金斷雲和飛黃子震飛,如今腦後長劍襲來,他自可從容應付,可惜秦居庸未使全力,提防李照海的致命一擊,現在他想撤掌擊偏來劍,雙掌竟被金刀和飛黃子吸住,一時難以脫手,秦居庸心中一涼,歎道:“沒想到我竟會死在這個卑鄙小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