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五章 靜無和尚(1 / 3)

靜貧飄然而至。

他的小眼珠一轉,笑道:“這裏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

他然後望著乞兒,憐兒,又說道:“你們怎麼沒死?”

乞兒、憐兒沒有說話,靜貧這才講到他的劍:“這柄劍是我的,應該還給我,拿來!”靜貧說著推開手掌。

乞兒笑道:“我說過隻要我喜歡的東西,誰也別想拿回去。”

靜貧道:“你真的這麼霸道?”

乞兒道:“該霸道的時候便霸道。”

靜貧冷笑道:“我看你還沒到霸道的時候。”

靜貧說著,那伸出的手順勢輕輕拍出一掌。

這一掌看似漫不經心,可乞兒陡然覺得四麵八方有無數隻手掌朝他劈來,使他分不清哪裏是虛掌,哪裏是實掌。

乞兒吃了一驚。

這無數隻手掌頃刻間掀起驚濤駭浪。

乞兒搖擺不定,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左右牽引,身不由己。

忽然,乞兒腳下一滑,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

憐兒與乞兒相距三步,他身隨影動,以極快的速度從乞兒的鞘中抽劍,然後叫了聲:

“還你的劍!”劍光一閃,直射靜貧麵門。

憐兒從移身,抽劍,出劍,到最後扶住將要摔倒的乞兒,這幾個動作一氣嗬成,幾乎在同一瞬間完成。

靜貧哪敢馬虎,收掌接劍。

他以為這一下劍肯定會在自己手裏。不料卻接了個空。

靜貧手掌抓空,再看那劍,仍好好的在乞兒腰間的劍鞘裏,好像剛才劍根本沒離開過劍鞘。

靜貧不信,揉揉眼再看:沒錯,劍在劍鞘裏。

難道剛才真的是靜貧看花了眼?

靜貧不相信世上有這麼快的速度。

但,靜貧寧可相信世上有這麼快的速度,也不願懷疑自己的眼睛。

如果一個人連他的眼睛都不行了,那麼,他肯定離末日不遠了。

靜貧靜靜道:“你們究竟是誰?”

乞兒笑道:“你現在該相信我不是沒資格霸道了吧?”

靜貧望著乞兒,冷聲道:“摘月宮主是你什麼人?你怎麼會摘月宮的武功?”

乞兒聽靜貧說到摘月宮,也是神情微變,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武功是摘月宮的武功?”

靜貧“哼”了一聲道:“你剛才使的是摘月宮的最高武功乾坤小挪移,不過,你的功力和境界不夠,要不是他幫忙,你已死在我的掌下。”

靜貧說著瞪視著憐兒,陰陰道:“你的劍很快,我想風花劍也不過你剛才的速度。”

憐兒道:“你見過風花劍?”

“沒有。”靜貧道:“可是再快的劍也有個極限。”

“你以為我剛才的速度已是極限?”憐兒道。

靜貧點頭。

憐兒道:“如果剛才的劍是風花劍,你已經死了。”

靜貧點頭,他的臉上有了恐懼之色。

乞兒這時道:“你還想取回你的劍嗎?”

靜貧又是沮喪又是憤恨,他道:“我的劍暫時借你一用,你小心,我隨時都會來取的。”靜貧說著,肥大的身軀如輕風般掠出去。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靜貧的輕功果然非同凡響,看來,雨成並沒有說假話,靜貧走後,乞兒和憐兒在水餃店的門口掛了一塊牌,上麵寫著:“本店今天不營業。

太陽已經升高。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

有許多想到這來吃水餃的客人,見了門口這快牌子,都轉而到別的店去了。

乞兒的肚子開始叫起來,他對憐兒道:“憐哥,肚子餓了,咱們找點吃的吧。”

倆人在廚房裏東找西找,除了水餃,沒有別的東西吃。

由於水餃曾使湯兒中毒,他們不敢吃,乞兒對憐兒說:“憐哥,咱們到對麵黑妹水餃店去吃吧?”

憐兒記得靜無在樓上替湯兒逼毒,若他們都離開,有人闖進來可不得了,於是他對乞兒說:“大師在樓上用功,這兒沒人不行,你先去吃,我等你回來後再吃。”

乞兒想想也對,他笑道:“那麼我先去,你再多餓一會。”

乞兒去後不久,就聽街上有人叫道:“不好啦,黑妹水餃店有人打架啦!”

憐兒沒往心裏去,又有人說:“那和尚可凶了,而且帶了一幫人來,那個小乞丐看樣子要遭殃了。”

憐兒聽到這裏,心想可能是靜貧這個臭和尚纏住了乞兒,想想剛才乞兒差點著了和尚的道。

心中大急,忙掠出去,到得對麵店裏一看,見乞兒正一個人津津有味地吃著水餃。

憐兒一呆,情知中計,暗叫一聲:“不好!”來不及跟乞兒打招呼,急急掠回。

憐兒掠回水餃店,聽到一陣女人的笑聲正消失,他到得樓上靜無的房間裏一看,見靜無仍那樣坐著,床上的湯兒已不見了!

憐兒先是震驚,以為靜無遭了不測,走到他對麵,才發現他的眼珠在轉,眼神焦慮,這才明白是著了人家的道,被人點了穴道。

他急忙替靜無解穴,然後問:“大師,那位小兄弟呢?”

靜無穴道已解,但仍不能起身。

隻能坐著說話,隻聽他道:“我正在替湯兒逼毒,忽然闖進一個人來,這人身手極快,武功極高,他點了我的穴道,搶走了湯兒。”靜無說話的時候,額頭汗珠流下,顯然極是擔心湯兒的安危。

隻聽靜無又道:“本來那人也不易得手,無奈我替湯兒逼毒正在關鍵時刻,我不想前功盡棄,我還以為進來的是你們。”

憐兒感到十分內疚,他說:“大師,都怪我們……小兄弟會怎樣?”

靜無這時緩緩的站了起來,說:“湯兒的性命暫時沒有危險,不過劇毒留在體內時間過長,終究是個禍害……”

正說著,乞兒進來了,他的神情間有驚異之色。憐兒問道:

“怎麼樣?追到了沒有?”

乞兒道:“我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從屋頂往南飛逝,立即包抄過去,想不到那人的輕功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我追出蘇州城,便不見了那人的輕功蹤影。”

乞兒說著,兀自為那人的輕功暗歎。

憐兒皺眉道:“會是誰呢?為什麼要搶走這位小兄弟?”

乞兒說:“大師,你們是不是有這種武功的冤家對頭?”

靜無沉思道:“老衲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根本沒有仇人,除非……”

“除非什麼?”憐兒問道。

“除非他們知道湯兒的身世。”靜無說這話時神情凝重。

“他不是你的徒弟嗎?”乞兒詫道。

“他是我的徒弟,可是,”靜無沉重道:“湯兒卻是當今皇帝唯一的孫子。”

“什麼?”乞兒,憐兒都瞪大了眼睛,然後笑道:

“大師是在開玩笑吧,皇上的孫子會到險惡的江湖中冒險?”

靜無本來焦慮得很,經他們一說,更加不安,他歎氣道:

“湯兒乃是你們所救,我看你們並非江湖惡人,我怎麼會騙你們呢!”

憐兒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靜無又歎了一聲:“本來,要是我聽從方丈的話便沒這等事了。”

靜無見憐兒、乞兒如此關心湯兒,便接下去道:“你們雖是乞丐的打扮,可我肯定你們並非乞丐,你們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我雖然還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扮成乞丐,但我第一次見到你們,就覺得咱們很有緣。

“盡管年齡相差這麼大,但我認為你們正是那種可以彼此說心裏話的朋友,當今皇上有三個兒子,湯兒是二兒子所生。

“皇上每年都要到天禪寺做十八天和尚,兩年前,皇上到天禪寺來,帶了他的孫子湯兒,湯兒很聰明,對於長篇經文,他也可以過目不忘。

“有一天我在寺後的山林裏練武,被湯兒發現了,他硬是纏著我教他武功。

“按寺規,天禪寺的武功是不可外傳的,我將此事跟方丈說了,方丈也覺得不可教皇孫湯兒武功,還有三天,皇上就要還俗回京做皇帝了。

“這天,湯兒又找到我,他照樣纏著要跟我學武功。

“我當然拒絕,湯兒卻早已想好了主意,他說咱們打個賭,看誰輸誰贏。

“我想湯兒隻十四五歲,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輸給他,便點頭同意了。

“他說,他可以聽懂麻雀說話。我當然不信。

“他說,如果他贏了。我就得收他做徒弟。

“我當時隻覺得人能聽懂麻雀的話是不可思議的,根本沒考慮別問題,於是我當即說,如果你輸了,從此別再提這件事……”

“後來呢?”憐兒又問。

“後來,湯兒見我答應了他的要求,異常興奮,他說,這次你輸定了。

“這時,剛好有兩個麻雀在頭頂上的樹上嘰嘰喳喳,我就問,它們在說什麼?”

“它真的能聽懂?”

靜無點點頭,道:“湯兒側耳聽了一會,笑著對我說,他說這兩個麻雀在彼此說著昨天看到的幾件事情,一件是有個獵人一槍打死了三隻野兔,一件是一條蛇吃了五隻老鼠,還有一件是它們在飛過村莊時看見小河裏有條魚被洗衣服的女人捉住了。”

“他肯定是在騙你的。”乞兒微微道:“因為誰也聽不懂麻雀的話。”

靜無搖頭,道:“當時我也這樣想,可是湯兒卻是真的懂。”

“你就這樣輕易信了他?”

“不信不行。”

靜無接著沉道:“湯兒見我不相信,又細聽了那兩隻鳥嘰喳了一陣,笑著對我說,這兩隻鳥已商量好,它們要到天禪寺的池塘裏喝水。

“不久,鳥兒果然到寺內的池塘裏去喝水了。”

“這也許是湊巧被他猜中的。”

“如果這是湊巧的話,接下來的事卻不得不讓我信服,他朝那兩隻鳥學了一會鳥叫,那兩隻鳥先是一種一動不動好像在聽他說話,一會,它們撲撲翅膀飛走了。”

靜無完全沉浸在回憶當中:“湯兒對我說,他剛才已經跟它們講好,叫它們在山巔的那快大石頭上等他。

“它們真的在那兒?”憐兒不信道。

“出乎我意料的是,當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山巔時,那兩隻鳥果然站在石頭上,嘴裏不住地叫,好像在歡慶是它們先飛到了山頂似的。”

“山上麻雀多得很,也許剛好有兩隻鳥停在那兒呢?”乞兒道。

“湯兒見我仍不是十分信服的樣子,便說,他可以叫它們把山裏的麻雀都召集到山巔來。”

“這個辦法好,如果他真能做到,你也好認輸了。”乞兒歎道。

靜無微微道:“湯兒的嘴裏嘰嘰喳喳了一會,那兩隻鳥很快飛走了。

“不久,便有無數隻麻雀紛紛飛向山巔,麻雀越聚越多,鋪天蓋地,甚至將陽光也遮住了。

“這情景非常壯觀,也使我終於折服。”

靜無道:“當我發現湯兒確實能招呼飛鳥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答應的事如何兌現。”

乞兒道:“你輸了,就得收他做徒弟。”

“可是,”靜無道:“湯兒貴為皇孫,他怎麼可以出家做和尚?

“那湯兒見我認輸,便當即跪了下去,磕了頭便叫我師父……”

憐兒笑道:“這小兄弟當真機靈,這下你可沒法再難了。”

靜無道:“此等大事,我不敢做主,下山後我跟方丈一說,方丈直罵我胡來。

“然後告誡我千萬不可收湯兒為徒,教湯兒武功。

“不料,方丈的話沒說完,皇上進來了,他進來就問方丈,出家人要怎樣做?

“方丈還沒明白皇上的話,皇上接道,出家人第一條是不打誑語。

“方丈和我這時才明白皇上的意思。

“方丈正要解釋,皇上說,既然靜無大師打賭輸了,就得收湯兒為徒。”

“皇上的話說得沒錯呀!”乞兒道。

“後來經過方丈再三堅持,湯兒不出家,靜無可以教湯兒武功。

“但不得教武功的招式,隻教武功心法和招式的名稱,憑湯兒的悟性能學多少算多少。”靜無道:“就這樣,湯兒成了天禪寺的俗家弟子,也成了我的徒弟。”

“想不到你們師徒竟有這樣一段情緣。”乞兒又問道:“那麼大師,你們怎麼會流浪江湖呢?”

靜無道:“三個月前,方丈發現天禪寺之寶天禪心經不見了。”

“天禪心經是一套極高深的內功心法,是天禪寺第一代方丈苦心精研出來的。

“據說若能得此心法,能使本身功力暴漲三倍,可是,天禪心經高深異常。

“如果沒到修行的境界而去修行天禪寺心經,則會適得其反。

“不僅不能增加內力,反而會使本身的功夫盡失。”靜無道。

乞兒歎道:“世上竟有此等武功!”

靜無接下去道:“自第一代方丈二百年前創出這套天禪心經後,曆代方丈中隻有第八代方丈苦水大師能修行此心法。

“從苦水方丈到現在的空無方丈近百年來,無人敢去翻動這套武功奇經,他們都認為自己沒到這種境界。”

“雖然這樣,空無方丈終於忍不住誘惑,他決定修行天禪心經,這才發現天禪心經不翼而飛。”

靜無頓了一會,又接下去說道:“丟失了天禪心經,方丈苦思數日。

“最後判定隻有三十年前被逐出天禪寺的靜貧才有可能盜走此經,於是便叫我出來尋找靜貧。

“三十年前在天禪寺,靜貧的武功輕功均在我之下,今日,他的輕功竟遠勝於我。

“看來他一定從天禪心經中悟出了什麼,否則,這三十年來,我練功從未偷懶過,他的輕功不可能超過我這麼多。”

憐兒道:“你的輕功不如靜貧,如何捉他回天禪寺?”

靜無歎氣道:“這也許得求小兄弟幫忙了。”

乞兒笑道:“大師的忙我們很是樂意幫,隻是你的師弟為人狡猾,輕功又好,恐怕不是那麼好抓的。”

靜無道:“他的劍在你身上,他總會來取的。”

乞兒道:“他取了一次沒取回,不知下一次敢不敢來取了。”

“一定會再來的。”靜無道:“我知道他的脾性,他憑借自己的輕功,自認沒人能追上他,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憐兒這時道:“大師,剛才你說受方丈之托尋找靜貧,如何又帶湯兒出來了?”

“唉!”靜無道:“不知怎麼湯兒知道了我要出行,他沒有纏我,而是叫他爺爺下了道聖旨,責我帶湯兒到江湖中走走,長些見識。

“行前,方丈囑咐我,無論在怎樣的情形下,都不能獨自扔下湯兒不管,因為江湖險惡,隨時會發生什麼意外。

“剛才我急於想捉住靜貧,才令湯兒中了毒,又致他被人抓走。

“唉……要是湯兒真有個三長兩短,不要說我這副老骨頭不得好死,天禪寺也將遭到滅寺之災。”靜無說著連連歎息。

乞兒道:“大師,記得你們進店時講到楚老爺,大師是否認得楚老爺?”

靜無道:“哪裏認得,我跟湯兒自離開了天禪寺,湯兒便嚷著要見見風花劍丁一,因此,隻要哪有風花劍的消息,便要去哪兒。

“到現在已經在江湖上流浪了近兩個多月,靜貧的下落絲毫沒有線索。

“卻為了見丁一,東奔西跑,一會兒到軒轅驚天的家,一會兒到羅家堡,一會兒又到光明客棧。

“總算見到了丁一,不過,湯兒見到丁一不過癮,他說要是能跟丁一在一起喝酒就好了。”

憐兒道:“湯兒能喝多少酒?”

“他哪能喝酒,最多三杯。”靜無道:“光明客棧見到丁一不久,就聽到傳說丁一殺了唐家三兄弟。

“於是他哪兒也不去,一定要趕來蘇州唐家,他說在這兒可能會遇到丁一。

“昨天黃昏時分我們趕到這裏,昨晚轉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又出來了,說是碰丁一。

“丁一沒碰上,倒找到了要找的人,我當然很興奮,想捉了靜貧回天禪寺。

“不料,湯兒卻出了這種事,現在連他在哪兒也不知道,真是……”

靜無急得團團轉。

“大師別急,總會有辦法的。”乞兒安慰道。

這時,憐兒聽到窗外有兩個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憐兒走到窗邊,望出去,見兩隻小鳥嘴巴朝著窗口,腦袋一點一點的,仿佛在招呼屋裏的人答話。

憐兒看了一會,忽然叫道:“大師,我知道湯兒在哪裏了!”

靜無興奮道:“在哪裏?”

憐兒指窗外:“在那裏。”

靜無順著憐兒手指望出去,隻見嘰嘰叫的麻雀,失望道:“小兄弟還有心思跟老衲開玩笑!”

“沒開玩笑。”憐兒笑道:“它們會帶我們去找湯兒的。”

靜無還沒完全明白過來,乞兒已明白了,他也笑道:“大師,你剛才不是說,湯兒懂得鳥兒說話,他可以招呼鳥兒,當然可以叫鳥兒來傳達消息。”

靜無頓悟,不禁喜笑顏開,連連道:“對對!湯兒這麼聰明,你們能想到,他也能想到的,走!”

靜無說著急忙來到屋外,剛才那兩隻鳥就在頭頂盤旋。盤旋了一陣,朝南飛去。

靜無心中大喜,確信這兩隻麻雀果然是來帶路的。

靜無追出很遠,回頭見乞兒、憐兒也一同而來,便道:“你們走也不跟王掌櫃說一聲?”

乞兒道:“王掌櫃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

憐兒道:“湯兒在店裏出了事,我們便要負責到底。”

“好,夠朋友!”靜無笑道:“我當真沒有看錯人!”

乞兒道:“你想看錯人?”

憐兒道:“看錯人你就慘了!”

說話的當兒,他們三人已跑出很遠。

由於這時街上行人已多,他們不好使輕功飛掠,隻好跑跑走走,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那兩隻鳥也仿佛理解他們的意思,飛不多遠,又在屋簷停下歇息。

在鳥的引路下,三人出了蘇州城,前麵是一條寬大的護城河。

河對麵有高山。

兩隻麻雀在護城河上繞了個圈,又往回飛了一陣,然後折向東去。

三個人也東轉西拐,麻雀飛哪,它們走哪。

最後,麻雀停在一棵高大的樹上不飛了。

三個人停住,眼前是一座氣派的宅院。

三個人心裏都暗叫一聲:楚家大院。

這兒真的是楚家大院。門口左右各擺著一個巨大的石獅,朱紅的院門緊閉,院門上方掛著兩個紅黃綠相間的大燈籠,燈籠裏的蠟燭仍點著,照耀兩個字:楚府。

其實,就算燈籠裏的蠟燭不點,人們也可以看清這兩個高高在上的字。

大白天點蠟燭,是不是在顯示主人的財富?

三人彼此望了一眼,沒有說話,乞兒走了兩步,正要去敲門環,大門“吱扭”一聲開了,裏麵有人說道:“楚老爺乃是樂善好施之人,你們請進來吧。”

他們一怔。顯然,楚老爺已經知道來的這三人一個是和尚,兩個是乞丐。

和尚化緣,乞丐討飯,照理,和尚乞丐遇到樂善好施之人當是求之不得,可他們卻說:“既然你們老爺是如此好人,我們便不進去了。”

來開門的這人似乎沒料到他們會這般說話,呆了呆,忽然喝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楚老爺有銀子賞,你們敢不要!”

靜無笑道:“自古有強搶別人銀子,卻不曾聽說強迫別人收銀子的。”

開門的人道:“難道你們沒聽說楚老爺是蘇州最富有的人,他的財富多得數也數不清。”

乞兒道:“他是不是想叫我們去數財富的?”

開門的人斥道:“屁話,楚老爺的銀子用得著你們數嗎。”

三個人不知楚老爺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憐兒冷笑一聲,疾伸手“啪啪啪”打了開門的三個耳光。

這三個耳光打得不重也不輕,剛好在臉上留下三個手掌印。

“你……你怎麼……竟敢打人!”

開門的人氣得說不出話。

憐兒大聲道:“你們老爺一定忘了吩咐你,看門狗跟人說話的時候,一定不要太張狂!”

“好,教訓得好!”隨著話音,從院子裏麵出來兩個人,一個是老人,一個是年輕人。

這個老人便是蘇州第一富楚老爺楚踐,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是楚家的護院高手徐錫林。

楚踐斥責完開門的人,笑著對他們三人道:“我正準備找你們算賬,沒想到你們卻送上門來。

“好,你們先進來,我們好好算算賬。”

靜無和乞兒、憐兒進了楚家大院,開門的人便將門關上,然而順著院牆悄悄溜到裏邊去了。

靜無環顧四周,院子很大,邊上是樹,前麵是住宅。

靜無說道:“我們之間沒什麼賬可算,要算叫你外甥女出來算。”

“臭和尚果然是聰明人。”楚踐冷冷道。

“不聰明就不來了。”靜無笑道。

“就算你再聰明,賬不算清,就不能離開這裏。”

楚踐剛說完,就聽到一個女人的笑聲遠遠傳來。

聽到笑聲,憐兒心中一動,暗道:“搶走湯兒的正是她!”

笑聲還在耳邊回響,他們隻覺得眼前一亮,院子裏出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紅色的女人她身穿紅衣服,腳穿紅鞋子。

她好像是從對麵的宅子裏掠出來的,又像是從那棵樹上跳下來的。

她來到楚老爺跟前,叫了聲:“舅舅!”然後轉身怒視著乞兒,陰陰道:“劍在你身上,想必是你殺了我丈夫!”

乞兒笑道:“我並沒有殺你丈夫,我隻殺了一個名叫雨成的人。”

她穿著紅衣服,這時臉一紅,整個人都紅了,隻聽她道:“其實,我們的賬很好算,你殺了我丈夫,我殺了你,這樣就算了結了。”

靜無也聽出她的笑跟搶走湯兒的人的笑聲是一樣,他接道:“那我們的賬怎麼算?”

她看也不看靜無:“我跟臭和尚沒賬算。”

靜無道:“你從背後暗算老衲,又搶走了湯兒,這筆賬怎麼算?你說!”

她先是愣了愣,然後瞪大眼睛道:“什麼,你的寶貝徒弟被人搶走了?真是活該!”

靜無冷冷道:“隻要你交出湯兒,我們的賬還可以好好算,不然……”

“不然怎樣?”她似乎有些憤怒,“哼”了一聲道:“臭和尚,不要說我沒搶你的湯兒,就是搶了,我也早已殺了他了。”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她回頭看看楚踐,笑道:“有我舅舅在,誰敢動我一根毫毛!”

笑畢,又道:“臭和尚,請站遠一點,要算賬也等我報了夫仇再說!”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手中刀光閃爍。

刀鋒奪魂。

令人驚愕的是,刀鋒不是奪乞兒的魂,而是要楚踐的命。

刀鋒翻卷,戳破她的衣袖,自她的肘間,猛然插進楚踐的腹部。

楚踐幾乎跟她在一起,相距極近,待他發現她行動有異,想避已是不及,楚踐臉色大變,他弄不清楚外甥女為什麼要殺他?

幾乎是同時,楚踐身後的徐錫林紅蛇杖從後背直沒她的胸口。

她的臉色也慘白。

靜無、乞兒、憐兒也各各呆住。

隻聽楚踐慘道:“好好的,何苦這般……”

她很痛苦,但她卻很開心:“舅舅,你害死了我娘,我發誓一定要殺了你的。

“本來,我想讓雨成學好劍法再殺你,如今他比你先死,我隻有自己動手了。”

楚踐搖頭道:“紅非,你錯了,你娘不是我害死的。”

大家這時才知道她叫紅非。紅非竭盡全力叫道:“你說,是誰害死我娘!”

楚踐再次搖頭:“紅非,對不起,我不能說……”

紅非的嘴角這時滲出鮮血,她吃力道:“舅舅,你既然知道殺你妹妹的凶手,為什麼不去報仇,而且連凶手的名字都不敢說……就憑這一點,我也該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