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貝拉寧的自由騎士 第九章 風雨歸途 11、噩夢重現(1 / 2)

半個小時前,西西莉亞的遊樂場。

當迦蘭和奧拉沿著魔女開掘出的空間隧道擠入遊樂場時,約書亞與數十隻巨大人偶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兩個孩子進入這個詭譎空間所看到的第一幕,便是約書亞站在一隻三四米高的玩具熊頭頂,將十根手指硬生生插進熊的腦袋裏。

外表似乎是用布料製成的人偶,像是能夠感覺得到疼痛一樣,拚命晃動著身體,掙紮著想要把頭頂上的‘怪物’甩下去。而發動於約書亞身體表麵的大魔法‘風色旌旗’,卻通過氣流噴射角度的細微調整,不斷抵消著巨熊的瘋狂晃動,使得其如同長了吸盤的章魚觸手一樣,牢牢紮在了熊的腦袋上。

對於玩偶無謂的抵抗,約書亞毫無反應,其眼神早已變得暗淡無光。霎時,兩股氣流從其腕部肆意噴射,如噴氣引擎一般的巨力,竟然讓這個身材嬌小的男孩徒手將體型數倍於自己的巨熊由上到下撕成了兩半!

海量的紅色液體從玩具熊軟綿綿的身體中噴了出來,海嘯一樣的血漿與內髒,頃刻間將剛剛落地的約書亞淹沒。血腥的氣味在空間中彌散,那層層疊疊的玩偶屍體中,現在又多出了一具被撕碎的殘骸。

推開壓身上的巨熊玩偶屍體,約書亞從堆成了一座小山的殘骸中緩慢站了起來。

即便發動了‘空之泰頓’這樣傳說中的魔法,但是與數十隻巨大玩偶的激烈衝突還是讓約書亞身上多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傷口。立於屍山血海之上,渾身被鮮血染紅的他猶如一個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眼神空洞地盯著空間盡頭無邊的黑暗。

回想剛剛的戰鬥,由殺死第一隻玩偶時麵對血液的錯愕、震驚,到遭到一輪又一輪攻擊時被迫殺死第二隻玩偶的茫然,再到撕碎最後一隻掙紮求生玩偶時的無慈無悲,約書亞一連串心理變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一番以命相搏的激烈廝殺之後,麵對這被染成了朱紅色的怪誕遊樂場,男孩內心剩下的隻有空虛與麻木。

“好熟悉的感覺……”低頭看了看腳下的屍山,一種美的感覺在男孩心底油然而生。

這種由鮮血中綻放出的美感,讓此刻的約書亞腦海裏浮現出了那一夜,艾莉西亞衝入魔獸群的那一幕。

在那猶如噴泉一般噴射的血之柱下,銀發的少女優雅地舞著,沐浴紅色雨點的她,穿梭於群魔亂舞之中,平等地傳播著死亡——那時的艾莉西亞,美到令人窒息。

“艾莉西亞姐姐……我好像……又接近了你一點。”注視著自己這雙被血汙弄髒的小手,約書亞露出了令人心碎的笑容。

“約、約書亞?”看到約書亞此刻的模樣,AI女孩奧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視覺處理係統。當她試著向對方靠近時,卻被迦蘭一把攔住:“現在還是不要貿然過去為好。”

聽到兩個孩子說話的聲音,約書亞緩緩回過頭來,無神的雙眼看向迦蘭和奧拉方向,男孩帶著空洞的笑容,說道:“吶,迦蘭、奧拉,大概一年之前,艾莉西亞姐姐就是這樣殺光所有怪物,保護我的。那時候,有一瞬間,對,隻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她很可怕。我竟然會覺得那樣的艾莉西亞姐姐可怕,我竟然會產生那樣的想法……”

兩行冰冷的淚水從男孩的眼中流淌下來,劃過沾著血跡的臉頰,滴落在血泊之中,激起紅色漣漪。

向前走了一步,迦蘭平靜地注視著男孩,認真地說道:“都過去了,約書亞……相信我,都已經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艾莉西亞姐姐已經拋棄了我,拋棄了那個懦弱的我……所以,我要變強,殺掉擋路的人,然後要找到她,向她道歉……”

約書亞呢喃著轉過了頭,一雙暗淡無光的眼睛,轉而投向了這個遊樂場的主人——茜茜莉亞。

此時的茜茜莉亞正坐在遊樂場的旋轉木馬之上,一圈又一圈地兜著圈子,遊樂的器材上,還播放著與這個殺戮場格格不入的歡快音樂。就算身邊的巨型人偶已經一隻都不剩,但是這個瘋癲的女人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懼色,倒不如說,在約書亞表現出野獸一樣的戰鬥方式之後,西西莉亞那張紋著半邊刺青的臉上,充滿了對於死亡的期待。

盯著茜茜莉亞在那邊旋轉了十幾圈,約書亞隨即揚起了手,一條奔騰的電流瞬間擊穿了旋轉木馬的中軸。機器漸漸減速,最終停了下來。音樂消失後的一片死寂中,約書亞和茜茜莉亞默默對望著,失神者的視線和精神分裂者的視線在空中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