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煙花三月 第一篇 清風白水
導讀：
本文描繪了九寨溝風光的俊美旖旎，表達了作者對湖光山色的情趣以及對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作發自內心的一種親和。作者透過與九寨溝風景相關的美麗傳說，窺見遠古先民的世界觀、宇宙觀、價值觀。與此同時，將自然、人生與社會文明融為一體，滲透出對人與自然關係的深刻思考。
一
朦朧、神秘、奇麗、自然，充滿荒情野趣，全無雕琢痕跡，這是川西北岷山叢林中的九寨溝的鮮明特色。如果說，泰山具有老年人那種飽經風雨、閱盡繁華的成熟與鎮定，那麼，九寨溝就是少男少女般的活潑、爛漫，清風白水，一片童真。以言藝術美、人文美，或許不及其他許多風景名勝；以言自然美，則是各地難以比駕的。
水是九寨溝景觀的主旋律。這裏有三溝、二灘、四瀑、十八群湖、一百零八個海子，真個是江湖滿地。我十分豔羨這裏的天空，竟有那麼多麵鏡子黑天白日為它鑒形照影。天涯何處無清水？難得的是，這裏的原始生態保持得很好，因而水質絕少汙染，清澈異常，透明度達到二三十米。空氣清新甜美，天空蔚藍如拭，沒有一絲浮塵霧靄。大自然的神工，將泉湖溪瀑聚煉為一體，組成一個和諧的世界。
清晨，鏡海上映出一幅幅“山林全息圖”的倒影。人們站在湖邊，連嘴角的笑渦、睫毛的飛動都照得一清二楚，更不要說天上疾飛的翠鳥、眷戀的白雲，四周峭拔的層巒、肅穆的叢林，無一不被它收入澄澈的波心。麵對著“魚在天上遊，鳥在水底飛”這虛實莫辨的奇觀，人們都讚不絕口。可惜，勝景不長，一陣微風掠過，湖麵上便蕩起一層細微的漣漪，像是尚未凝固的玻璃漿液，裏麵的一切景象都變得模糊起來。
遍遊世界的旅行家，常常讚美蘇聯巴倫支海基裏奇島的五層湖的奇觀：湖水分為五個層次，水質、水色和生物群各不相同而又互不混淆，構成一個絢麗多彩的湖中世界。也有人稱譽印度尼西亞的努沙登加拉群島上左湖豔紅、右湖碧綠、後湖淡青的三色湖勝景。但我相信，當他們看到九寨溝的融五光十色於一湖的五花海後，定會歎為觀止。五花海的水與四周叢林組成一個以翠藍為基調的色庫，湖水因深淺和沉積物的不同，而呈橙紅、鵝黃、墨綠、翠藍、紺紫等多彩的色模版，在陽光照射下，清澈的漣漪閃爍著層層光環，構成無數的不規則的幾何形色區，相互浸淫，加上湖底沉積的珊瑚、瓊花般的海藻的映襯，其色澤之絢美、變幻之神奇，堪令天驚地歎。
瀑布之奇，常在於高懸天半，飛流直下，恍如銀河傾瀉。而九寨溝的瀑布，卻是由四十多個首尾相銜的群海構成，以其平地上陡起波瀾而引人入勝。由於水磧物在河穀中沉積，形成了彎月形的凸堤，隨著時間的推移，鈣華層層堆高，便出現了首尾銜接、翠湖疊瀑的特異景觀。又兼堤埂遍生林木，氣勢恢宏的水流從婀娜多姿的花樹叢中兵分幾路衝殺出來，大有“六龍卷海，萬馬呼風”之勢。不僅綠波掩映，白浪滾翻，爆炸出生命的光華聲色，而且，瀑從樹中出、樹在瀑中長的奇觀，也洵屬世間罕見。
二
九寨溝世世代代散居著少數的藏族同胞，那些性耽山水、情係煙霞的文人墨客未曾涉足，因此，過去“名不見經傳”，缺乏豐富的人文景觀。此間，多的是古豔動人的神話傳說，它們以原始思維的想象和幻想、虛構的形式，曲折地反映出藏族勞動人民在征服自然的勞動、鬥爭、愛情生活中的經驗、理想、感情和願望。這種特異的曆史文化積澱的形成，當然和它長期處於與世隔絕的環境，脫離原始狀態較晚有直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