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品韓非子08(1 / 2)

品韓卷 這就叫“兵不厭詐”

——毛澤東品《韓非子》記載的一條用兵原則

先秦諸子多數談兵,《韓非子》中也有論兵之作。雖然沒有專論,但五十五篇文章幾近半數夾雜著兵學論述。韓非是思想家,沒有軍事鬥爭實踐經驗。他談兵較多是談富國強兵、以法治軍、將帥選拔等國防建設問題,對戰爭指導的戰略戰術偶有涉及。

韓非有一條用兵作戰的指導原則深深地影響了毛澤東,那就是“兵不厭詐”。

“兵不厭詐”出自《韓非子·難一》篇:

晉文公將與楚人戰,召舅犯問之,曰:“吾將與楚人戰,彼眾我寡,為之奈何?”舅犯曰:“臣聞之:繁禮君子,不厭忠信;戰陣之間,不厭詐偽。君其詐之而已矣。”

文公辭舅犯,因召雍季而問之,曰:“我將與楚人戰,彼眾我寡,為之奈何?”雍季對曰:“焚林而田,偷取多獸,後必無獸;以詐遇民,偷取一時,後必無複。”文公曰:“善。”辭雍季,以舅犯之謀與楚人戰以敗之。

歸而行爵,先雍季而後舅犯。群臣曰:“城濮之事,舅犯謀也,夫用其言而後其身,可乎?”文公曰:“此非君所知也。夫舅犯言,一時之權也;雍季言,萬世之利也。”

仲尼聞之,曰:“文公之霸也宜哉!既知一時之權,又知萬世之利。”

把這段古文譯成白話就是:

晉文公將要和楚國打仗,召請舅父狐偃來問道:“我將要和楚國打仗。楚國兵多,我們兵少,怎麼辦?”狐偃說:“我聽說過:懂禮的人不厭煩忠信,在戰場上指揮作戰的人不厭煩詐偽,請您用詐偽的辦法吧。”

文公辭退狐偃,又召來雍季問道:“我準備和楚軍作戰,敵眾我寡,怎麼辦?”雍季回答說:“焚燒樹林來打獵,能暫且多獵取些野獸,以後必定再獵不到野獸;用欺詐的手段對待民眾,暫且能得到一時的利益,以後民眾就不會再上當了。”文公說:“好。”辭退了雍季。文公用狐偃的謀略和楚軍作戰,結果打敗了敵人。

回來後封爵行賞,先賞雍季而後賞狐偃。群臣說:“城濮的勝仗,靠的是狐偃的計謀。采用了他的計謀,卻把他擺在後麵,行嗎?”文公說:“這不是你們能理解的。舅犯的主張是權宜之計,雍季的主張才是符合長遠利益的。”

孔子聽到後說:“晉文公稱霸是完全應該的啊!他既懂得權宜之計,又懂得長遠利益。”

成語典故“兵不厭詐”就是後人根據故事中的“戰陣之間,不厭詐偽”一語演變來的。意思是說:善於用兵打仗的人,是不厭煩使用“詐偽”欺敵計謀的。

韓非子這個記載,反映了春秋時期晉國領導集團在城濮大戰前,有一場關於戰陣之間是“不厭忠信”還是“不厭詐偽”的爭論:季雍主張前者,孤偃(舅犯)主張後者。

記載中孔子的評論,極可重視。一個“宜”字,說盡了晉文公爭霸戰爭的進步性與合理性。孔子已初步懂得了事物的辯證法,認為晉文公把握了“一時之權”(不厭詐偽)和“萬世之利”(不厭忠信)兩個方麵,即把戰爭中用詐術和政治上講信用統一起來,臨敵用詐施謀略,治國尊賢行德政,這樣足以稱霸。這就從更深刻的意義上揭示了文公城濮爭霸成功的軍略和政略方麵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