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她走到最裏間,掩住口鼻盡量將聲音壓到最低,“我現在不是很方便接聽……”
“我知道你在安家。”對方居然表現得很爽快,而且語氣輕鬆,還帶著些許揶揄,“恭喜你正式融入安家。怎麼樣?安家的老太太和安懷遠,沒有給你臉色難看吧?”
哼!黃鼠狼拜年,不懷好意。
簡沫腹誹了一句,淡淡地回應,“托你的福!至少到現在為止,我還是安然無恙。如果你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我們就此結束……”
她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卻隻是哈哈地笑了聲,雖然隔著縹緲的電流,簡沫仍然可以清晰地聽得到,他嗓音裏的顫動,“別急!在這個時候,我突然很想考驗一下你對我的忠誠,所以,你要做一件事。”
簡沫蹙起雙眉。那個人,一直在背後操縱她的人,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金錢將她如神祇般高高地捧在天上,現在終於要開始收網了嗎?
“什麼事?”簡沫沉聲問道。如果這件事會傷害到安辰禦,她必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哈哈。你不用緊張。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安排插入安家的棋子,我怎麼會舍得輕易毀掉?”那人雲淡風輕,陡地話峰一轉,顯得有些陰森可怖,“現在不過是前菜。我知道你恨安若容。那個女人一直自恃是安家的大小姐,在旁人麵前端架子,我也老早看不順眼。你當眾打她一巴掌,為我也為你自己,解解氣。”
簡沫咋舌。這算什麼考驗啊?
為了一個意氣,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就指使著自己的棋子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底下,難道不覺得--很幼稚嗎?
簡直幼稚得就像小孩子完全放任自己的喜惡去玩泥沙,沒有底線,甚至不計後果。
“我才成功進入安家,假如按照你的意思冒犯安若容,你覺得,安家的人會怎麼想我?他們會放過我嗎?難道你不怕你的計劃就此功虧一簣?”簡沫頓然失笑。一直以為暗地裏的那個人老謀深算,原來也這樣天真幼稚得可笑。
“你那麼聰明,我相信你自有方法處理好。”男人繼續噙笑,簡沫卻感覺有種小紅帽被老狐狸引誘的恍惚,“如果你照做,我會賞你一個很特別的禮物。當然,你也可以拒絕。”
“拒絕的代價,是房東太太的一根手指、其他什麼器官甚或是她的屍首,是嗎?”簡沫毫無生氣地將他的話接下來,眸裏閃過一簇銳光,“所以,我根本沒有選擇。”
“我沒有看錯。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那人故意拖長了聲音,尾音隨著電流顫動,“接下來你該知道怎麼-做,我期待你的精彩表現……”
“那我也明確地告訴你,假如我身邊的人發生了任何意外,我都會把這些賬全部記在你的身上。我不僅不會為你做任何事,而且,我還會動用一切力量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簡沫憋著火氣,咬牙切齒地頂了回去。
“很好,很好。”那人幹笑數聲,隻是聽不出深淺,“你要記住,這一切都是你的選擇……”
那人還在嘮叨,簡沫已經毫無預警“啪”的摁滅了手機。第一次發現,男人也有長舌的毛病,若非她先掛了電話,這個人大概還會說上好一陣子。
現在簡沫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是恨安若容,比任何時候都恨。特別相隔十年後在醫院裏再次見麵,她從走廊裏急急走來,她看著她,想象著這十年她在國外的風光生活,眼前呈現的卻是簡悅已經香銷魂散的慘淡景象,還有自己在牢獄中蒙冤受屈度過的那些不見天日的日子。
安若容欠簡悅、欠她太多了。一條命的命債、將她誣陷送進監牢的債、她十年光陰的代價,哪一條,都足夠讓她將安若容恨上千倍、萬倍。
可是,她是安辰禦的姑姑,他一直視之為母親的親人。
她可以拋卻一切不管不顧,可不能不顧及安辰禦的感受。至少,她的報複不能傷害她最在乎的人。而且,還連累無辜的人。
不知道林矅已經找到了房東太太沒有?
從手機裏急忙搜索出林矅的電話號碼撥過去,才響了一下,他已經接起,就像他那時候所承諾的,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她需要,他就會出現。
一股暖流不期然地劃過心底。
“林矅,你已經找到了你媽……房東太太了嗎?”容不得她細想,在林矅接起電話的一刻,她幾乎衝口而出。
電話裏的人卻隻是沉默。簡沫突然很討厭這種沉默,但她隻有等待,她極需他的答案。
半晌,林曜才沉穩地,低低地回應,“小沫,她的事,你不用管了。”
“不用管?是什麼意思?”簡沫的心莫名揪緊,有種不詳的預感,“你是不是找到她了?”
“不是。不過,我昨天收到了一個包裹,”林矅繼續躊躇,支支吾吾的,“是……一根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