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馮曉瑟冷笑:“姐姐怎麼會不懂?那些雪緞做的娃娃,縛手纏足,刺心釘眼,上頭寫著德妃和大皇子,還有貴妃、賢妃的生辰八字,詛咒其人早日死於非命。”

厭勝之術,又稱為魘鎮之術,利用它來加害於人,輕則患上惡疾,重則家破人亡,是一種非常惡毒的詛咒。

馮修容心中的一絲僥幸被打得粉碎,她額頭冒出細汗,顫著聲問:“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句話算是變相承認了,馮修容再想要狡辯,否認也是不能了。

馮曉瑟氣不打一處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姐姐,你好大的膽子。厭勝之術、巫蠱之術,在宮中是大忌諱,國朝曆史上,若是有宮妃行之,不但自身必死無疑,連帶家族要誅九族。你這是要將馮氏一門拉進地獄麼?”

馮修容渾身猶如被冰水浸透,鑽心的冷,掩在袖管中的手微微顫抖著,馮曉瑟說的話,她不是沒有想過,在她拋開猶豫,將第一根針刺入雪緞娃娃的那一刻,她和馮家,就如同站在懸崖邊上,已經沒有了退路。

桓橫在她麵前的對手太過強大,隻憑自身之力,根本無法撼動。束手無策之下,她開始焦慮,開始著急,她不想再等,不想再忍耐,不願再看見那一張張可惡的麵孔在她的麵前看似無害地微笑。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一種義無反顧,還是一種瘋狂毀滅。

她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勉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妹妹得陛下寵愛,竟然管起我永福宮的事情來,就是不知道這宮裏,還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

“姐姐不必顧左右而言他,連我都能知道的事情,以德妃、貴妃、賢妃在宮中的勢力,身後家族的顯赫,能不知道?就更別說陛下和皇後娘娘的手段,能不知道?

馮家的興衰,一族上百人的生死,你全不在意。自你進宮之後,馮家傾合族之力給予你支持,你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

“你……”馮修容臉色煞白,不知是驚是懼,還是氣的:“不可能,我做得隱蔽,他們是不可能知道的。”

馮曉瑟怒極反笑:“姐姐你是真愚蠢還是假天真,這宮裏的每一塊磚,都長了眼睛,每一片瓦,都支起了耳朵。別人不說話,不代表一無所知,更大的可能是喜聞樂見。看著你一門心思帶著馮家往死路上奔,有多少人半夜睡著覺都會被笑醒。”

“他們不可能知道。”如同馮曉瑟所說,行厭勝之術,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馮修容縱然孤注一擲,但心中難免誠惶誠恐。但她依舊自欺欺人,嘴硬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將來……我自然一力承擔,不連累馮家。”

馮曉瑟冷冷地斜睨著她:“你自身都難保,有何能耐一力承擔?平婕妤和施家的前車之鑒,你還敢肆意妄為?

你縫製布娃娃所用的雪緞是大太太從宮外頭悄悄帶進來的吧?她便是同謀,第一等的罪人,若是一朝事發,要被問罪,重重發落的,就是大太太。

老太爺、老太太,大哥、大嫂……你所有的親人,砍頭的砍頭,血流成河。流放的流放,背井離鄉。發買的發賣,為奴為婢。而你自己,能夠保住一條命,打入冷宮已是叨天之恩。”

一幕幕,好似活靈活現地呈現在眼前,馮修容色如死灰,踉蹌兩步,跌坐在繡墩上。

冬梅嬤嬤咬著唇,眼看著馮修容的模樣,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擔憂。

馮修容本就不是個意誌堅定的人,她也自知罪不可赦,敢放手一搏,完全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一口怨氣。如今被馮曉瑟連罵帶嚇,恐懼便占據了上風。

她好似失魂落魄一般,口中喃喃地一遍又一遍重複著:“不會的,我很小心,旁人定然不會發現的。”

命運的軌跡有著強大的慣性,原以為有許多的事情已然改變,但該發生的難道就真的躲不開麼?

馮曉瑟既恨她,又可憐她。隻有真正在宮中生活過,才能明白宮妃浮華的背後,是怎樣的步步維艱。何況冰凍三非一日之寒,馮修容的不顧一切想來是忍耐了太多的委屈。

冬梅嬤嬤上前兩步,直直地跪在馮曉瑟跟前,膝蓋骨敲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六小姐,您救救大小姐吧,她的心裏苦啊。”

馮修容怔怔地,淚水悄然地滑落。

馮曉瑟苦笑,她有多大的能耐,旁人不知道,自己可是心知肚明。她和馮修容如今是一根繩上的螞咋,是生是死,全在長恭帝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