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夢了,她走在一片桃花林中,那場景異常清晰,就連風拂過肌膚、淺淺的花香、還有花瓣掉落身上的感覺都真實得一塌糊塗。
但這片桃林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她隻能一直走一直走,最後就發現,她停不下來了。
雙腳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那些漂亮的粉紅色花瓣的顏色也變了,宛如鮮血一般猩紅。
就連淺淡的風也狂烈了起來,帶著陣陣難聞的腥臭,就像……朱邪玉麟抽空想了一下,就像亂葬崗的味道!
而此時,眼前出現了人影。
暮雲卿白衣飄飄瀟灑宛如謫仙,而他腳邊卻跪著一具屍體,脊背挺直,身體幹癟,一看就是被放幹了血才死的。
就在她越走越近的時候,那具屍體忽然跳了起來,站在暮雲卿麵前,張牙舞爪地:“你不懂將軍心意!你竟敢背叛!你不得好死……”
朱邪玉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就要撞上的時候,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在床上打了個挺,猛地睜開眼睛。
黎陽正趴著看她呢,被她這麼一嚇,也跟著跳了起來,還邊拍著胸口:“你做什麼噩夢啦?嚇成這樣子。”
朱邪玉麟看了眼黎陽,不知道為什麼,覺得眼前這個人看的順眼不少,可能是因為他救了自己?
她也沒有深究,隻是撐著身子靠左在床頭,看他:“怎麼回事?”
黎陽有些尷尬:“我不知道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催熟她有很多辦法,隻有那一種是最快的。”
“哦。”朱邪玉麟挑眉,“你們把我從西北軍軍營中綁出來,就是為了這勞什子她?那你是想要在我身上試另外一種方法咯?”
黎陽點頭,想了想,又搖頭:“我想要她,也想要你好好的。”
朱邪玉麟嗤笑一聲:“要我好好的?你別忘了我們可是敵對關係。”
“你是舞姬,本來就是四海為家。而且鬱竹正不是給你一道密令了嗎?你現在都不能算是影子營。他暮雲卿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
關於這個問題,朱邪玉麟沒有想過,也沒心情想,於是道:“你們是怎麼把我從西北軍中帶出來的?”
黎陽愣了一下,老老實實道:“我不知道。這次行動是邱明和杜明月一起策劃的,我隻是得到你已經到了軍營的消息,僅此而已。”
朱邪玉麟皺起眉頭,想了想,道:“我可以讓你做實驗,但是你要幫我帶一個人過來。”
“誰?”
“杜明月身邊是不是有一個斯文男子,叫彭旭的。”
“你說陸彭旭?”這下換成黎陽皺眉了,“這個家夥來曆不明,詭計多端,心思又陰毒,而且貪財好色。恐怕也隻有忠心耿耿這個有點了。但他效忠的是杜明月,你這個時候叫他過來……”
“你擔心他害我?”朱邪玉麟笑了笑。
黎陽有點受傷,清澈的眼中有些不滿:“我在擔心你!”
“好好好。”朱邪玉麟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的語氣中帶上了點點無奈和寵溺,“除了不會準偷聽,你可以在門外守著。”
黎陽還想爭辯,就見朱邪玉麟抬手按著太陽穴,微微皺起眉頭:“疼……”
他倒抽一口冷氣,將想說的話完全忘記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氣,起身出門:“我這就給你叫去。”
等到門重新關上,朱邪玉麟這才將手放下,得意地笑笑。
忽然,她的笑容凝固住了——為什麼她會和敵方將領、那個曾經算計過她的黎陽,相處得這般隨意自然?
就像潛意識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樣。
可是潛意識這種東西,並不是你想要了解,就能一下子弄清楚的。
所以朱邪玉麟幹脆就閉目養神,等著陸彭旭前來。
本來陸彭旭正在處理軍營的文書呢,就聽黎陽火急火燎地召見他,也隻能放下手中的文件,出門去。
黎陽靠在門邊,見到他來了,示意侍從打開門,親自抬手將人推了進去。
他有些狼狽地踉蹌一下,一抬頭,就看見朱邪玉麟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呢。
陸彭旭冷笑一聲,道:“天下第一舞姬的魅力,真是讓人無法小覷啊。”
朱邪玉麟也不在意他的調侃,一開口就道:“你們是不是和暮雲卿做了什麼協議?”
陸彭旭眼中飛快掠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如果你還在牢裏,有些事情你現在就應該知道了。隻可惜啊,隻可惜……”
“若我還沒有離開牢房,怕就要被你們弄死在裏麵了。”朱邪玉麟鎮定自若,“天下生靈皆一命,我可不相信你們。”
陸彭旭聽她這麼說,隻是輕笑一聲,道:"那你現在叫我過來,是想來個下馬威?"朱邪玉麟笑而不答,道:"我有一個問題。"陸彭旭攤開雙手,帶著明顯的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還有什麼不能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