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玉麟的心理素質很好,而且因為自家老爸的緣故,她對軍隊中的一些齷齪事也算是有所了解。但暮雲卿的遭遇,還是讓她止不住地憤怒和心疼。
那是一個那樣優秀的男子,卻要因為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和或許可能的原由,承受來自最親近的家人的戒備和欺辱。
抬眼看了看天色,接近傍晚,朱邪玉麟想了想,一邊是宋燁修提出的晚上一起吃頓飯,一邊是要夜探暮家祖祠,權衡之下,朱邪玉麟決定,還是先滿足宋燁修吧。
這貨就是個大變態,趁著她還能安撫他,起碼不要讓宋燁修也站在暮雲卿的敵對麵吧。
不然……朱邪玉麟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暮雲卿那雙冷淡而堅毅的眼睛,還有他看著自己時,那雙眼裏流出的點點或許可以成為是溫柔的情緒,心就軟的亂七八糟。
嚶!這是要戀愛的節奏嗎?
朱邪玉麟有些苦惱地抱頭蹲下。
她喜歡過很多人,明戀暗戀都有,但是這些感情無一例外是從保護欲開始。可是暮雲卿太強了,她在他麵前都會吃癟呢。
朱邪玉麟不確定這個前所未有的類型,是不是自己能夠消化得了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先回客棧等著人來接自己吧。
於是,宋燁修親自帶人來接朱邪玉麟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朱邪玉麟一身還未換下的臃腫男裝,坐在桌邊,雙手撐著下巴,嘴角可疑地重複著上挑——下垂——上挑的動作。
這是……思春了?宋燁修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煙兒。”
朱邪玉麟被這一聲驚醒過來,看了眼宋燁修,再看看自己的衣服,轉身跑進屏風後:“等我一下。”
不到半刻鍾,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簡單的衣袍,依舊是武將打扮,但多了些屬於女性的柔和氣息。
宋燁修有些無奈,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隻是上前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帶著人往外走。
客棧外早就停了一輛馬車,不過朱邪玉麟注意到,當時在西北,對宋燁修寸步不離的侍衛並沒有出現在馬車邊上。
公主並沒有留著朱邪玉麟在山莊中呆兩天,第二天中午用膳的時候,朱邪玉麟提了一下自己要離開的事,公主遲疑了一下,同意了。
但是宋燁修並沒有離開,他現在算是處月部表麵上的貴客,又和公主有那麼點藕斷絲連的關係,鬱竹正也不好在這一點上約束他。
因此,宋燁修留了下來。
這對朱邪玉麟來說,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不用擔心她在夜探辰家的時候,宋燁修的人突然跳出來攪局。
在馬車中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客棧,朱邪玉麟可以從路麵的狀況明顯感覺到,她現在所走的路,跟昨天晚上的全然不同。
唉,讓親生爹媽這麼防備自己,她做的究竟是有多糟糕啊。
朱邪玉麟仰麵躺在床上,輕歎一聲,將被子卷了卷,抱在懷裏滾來滾去。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辰家祖祠的位置,以及辰家夜間的巡邏警戒情況,而她作為一個全然的陌生人,要想安然進出辰家,隻能用上那個理由了。
朱邪玉麟在床上整理好心情,鬆了鬆筋骨,轉身去屏風後換了一件衣服,這一次,她明顯要慎重許多。
參考巫師的形象和朱邪玉麟自身的特點,朱邪玉麟換了一件點綴著些許獸皮的棉衣,那是暮雲卿送給她的衣服,不知道棉衣裏填塞了什麼,衣服不厚,帶異常保暖。
朱邪玉麟又將自己的頭發重新打理了一遍,破天荒用上了簪子和耳環,最後將護心鏡放到胸口,穿上厚實的短靴,出門去了。
她現在的形象和普通中原女子有些區別,再加上她那比尋常女性更加深邃的輪廓,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英氣勃勃的外族女子。
所以,朱邪玉麟在辰家低調而恢弘的大門前站定的時候,引起了辰家門衛的戒備。
朱邪玉麟笑了笑,將路上買的名帖送過去,道:“這是我的拜帖。辰舟將軍知道我。”
“青……煙?”
就在朱邪玉麟等著那門衛通報完讓自己進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帶著遲疑的、還有一點點熟悉的聲音。
朱邪玉麟有些驚訝,轉身看著他,愣了愣,才算認出他來——朱邪玉麟選擇自己贖身去風炎將軍府裏自薦枕席的時候,就是這個家夥帶頭給她難看。
原來,辰家也會留著這麼莽撞的家夥啊。還是他有什麼特別之處?
看清朱邪玉麟的容貌和裝扮之後,他也愣了一下,隨即甩了甩頭,問:“你是何人?”
朱邪玉麟笑了笑,故意學著西方人說中文的那股別扭勁兒,彎著舌頭含含糊糊地回答。
他聽了半天聽不清楚朱邪玉麟在說什麼,正焦躁呢,就見辰舟領著一幫子人,急匆匆地跑了出來,還不等他開口,辰舟就站在了朱邪玉麟麵前,麵露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