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靈物宋燁修就算不用上內力,隻是心念轉了轉,就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地聽見了暮雲卿勸慰朱邪玉麟的話,嗤笑一聲,麵上毫不掩飾鄙夷之色。
“暮雲卿,我不過是多提醒幾次你對煙兒做下的壞事,你就這樣慫了?這可不好。”靈物宋燁修微微抬起下巴,垂下眼瞼,那是一種高傲得讓人怒火萬丈的神色,“這要是你們能夠順利從這裏出去了,你卻成了煙兒邊上的一條懂得搖尾乞憐的白眼狼,那可讓西北軍怎麼辦呢?”
暮雲卿倒抽一口冷氣,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並不在意宋燁修這個人,但是他說的話,起碼有一部分戳中了他的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朱邪玉麟在那段亦真亦假的往事中和暮應以及古魯沙耶的互動太多,暮雲卿能感覺到,整個墓葬群的調配,都往朱邪玉麟這一邊傾斜。
這種力量中增加了後麵用了禁忌手段進來的印主,以及這個十五年前被宋燁修留在這裏、並充分利用墓葬群的力量修煉的半生。
朱邪玉麟能夠影響的力量實在是太多了,多得讓暮雲卿心中無法不警惕。
隻是即使如此,暮雲卿也沒有想過要和朱邪玉麟扯掰——朱邪玉麟從來都不是暮雲卿的敵人,就算在兩人關係最差的時候,朱邪玉麟也總是下意識地不去打擊他。
因此,暮雲卿心中的算盤是利用感情——朱邪玉麟絕對對他還餘情未了,隻是這種感情被朱邪玉麟深深地埋藏了起來,暮雲卿隻能偶爾感覺到而已。
現在,朱邪玉麟對於暮雲卿還有的餘情,就是暮雲卿手中最大的籌碼。
但這種籌碼被宋燁修赤裸裸地說出來,還是在朱邪玉麟麵前毫無保留地說出來的時候,饒是暮雲卿再怎麼鎮定,也有些尷尬。
有些感情,在合適的時間說出來,那是愛;但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被對方知道,那就是廉價、那就是算計。
這是暮雲卿第一次決定要和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卻沒想到遇上這種尷尬的狀況,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朱邪玉麟輕聲歎息了一下,抿了抿嘴,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低頭戳了戳兔子的腦門,道:“你把你知道的說一下吧,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靈物宋燁修“噗嗤”一聲笑了,道:“等你聽完,就不會說什麼‘參考價值’了。”
朱邪玉麟還沒有回答,兔子的眼中紅色的光芒閃了閃,逐漸模糊起來,嘴唇微微動了動,發出的聲音竟然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清冷而低沉。
“吾本應該按照規矩成為爾的幻心境之靈,但事有突然,吾被一種外來的力量給封印住了,緊接著吾就被裝進了一個小小的、不規則的東西中——就像花瓣。”
朱邪玉麟嘴角抽了抽,下意識想到了印主幻心境中那漫山遍野的桃樹還有幾乎沒有止息過的桃花花瓣。
不愧是朱邪玉麟的幻心境之靈,兔子一下子就感應到了朱邪玉麟心中所想,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對,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朱邪玉麟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兔子沒有看朱邪玉麟的臉色,對於她內心的情感變化也並不在意,繼續道:“後來吾感覺吾落在了一個毛茸茸的地方,應該就是你心中所想的印主的皮毛上。從吾的觀察,印主能夠和自己的幻心境之靈很好地溝通,那麼它應該就有足夠的力量從幻心境出來——吾等幻心境之靈不是隨著主人的離開而消亡的,吾等有自己的生活軌跡,你們這些外來者不過是吾等漫長生命中的調劑而已。所以吾對於它非要用自己的半生穿過幻心境的舉動,表示很好奇,就附在它的皮毛上,想要跟著過來看看。”
朱邪玉麟的眼中開始聚集起隱晦的風暴。
兔子在這個時候微微掀起眼皮,看了眼朱邪玉麟,頓了頓,才繼續道:“後來,吾就在印主穿越兩個幻心境的時候,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給抓住了,從花瓣中強行被扯出來,然後我聽見了那人的心聲,一點都不模糊,直接響在吾的腦海中。”
朱邪玉麟微微張開嘴,心中有些許的別扭和擔憂:“我沒有……你是我的幻心境,傷害你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兔子能感覺到朱邪玉麟心中的恐慌和焦急,但這一次它沒有再看朱邪玉麟,隻是淡淡地說著自己的故事:“後來吾就感覺到,吾的力量被一點一點地抽走,那種感覺就像是有誰想要占用吾等的生命,去滿足自己的私欲一樣。”
朱邪玉麟聽得心驚肉跳,不管是對於那個不知道隱匿在什麼地方、能夠模仿出自己的血統的人,還是對於兔子所說的那種“抽取生命”的感覺。
從理論上來說,這個世界上最疼的感覺就是女子自然生產的時候那種痛苦,但那畢竟是理論,朱邪玉麟沒有經曆過,也從來都沒有想要經曆那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