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少年的手拿開的時候,朱邪玉麟緩緩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如自己閉眼之前的黑暗,但朦朦朧朧間似乎真的有什麼改變了。
朱邪玉麟感覺腳上的那種觸感還在,就低頭一看,嘴角頓時就抽抽了起來。
纏著她的小腿的、還有往上延伸的趨勢的東西,竟然是一條水藻!更坑爹的是,水藻的頂端不知道為什麼分化成了手指的模樣,就這麼在黑暗中微微搖曳,驟然碰到人的皮膚,還真有種被水鬼之類的東西抓住的感覺。
這也太坑爹了啊!稍微換個心性差一點的,在這樣的環境中,又是碰到這種水藻,說不定直接嚇死都有可能好嗎!
朱邪玉麟猛地轉向身邊的少年,她現在能隱約看見少年的輪廓了,心中也安定不少:“你一開始就讓我看見不就好了嗎?剛才真是差點沒嚇死我!”
少年抿嘴笑了笑:“那是必要的考驗。”說話間,少年拉著朱邪玉麟往後退去,麵上的笑容怎麼看都不懷好意,讓出那水藻生存的大片空間來。
朱邪玉麟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但很快,跟在他們身後的暮雲卿也走了進來。
朱邪玉麟順著少年視線的指引,很快回頭看著暮雲卿的身影一點一點走進黑暗,抱著印主的姿勢依舊別扭,但朱邪玉麟能看出,印主在他身上,已經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受了許多。
這真是……可喜可賀啊,要是兩個家夥能夠和睦相處的話,她的煩惱也能少很多吧?
就在朱邪玉麟忍不住又胡思亂想的時候,暮雲卿也經過了那片水藻生長的地方。朱邪玉麟清楚地看見,那些水藻就這樣,無風自動地——碰到了暮雲卿的小腿。
暮雲卿整個身軀微微一頓,做了個類似側耳傾聽的動作,聽見瀾歌壓抑的、細微的呼吸之後,忽然輕笑一聲,直接踩了過去。
朱邪玉麟看著被暮雲卿毫不留情地踩到了地麵上的水藻,再看看自己身邊因為惡作劇沒能成功而明顯不爽的少年,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不知道該同情誰才好了。
少年輕哼一聲,從藏身處走出來,徑直走到暮雲卿身邊,很是粗魯草率道:“站著不要動!我有點好東西要給你。”
朱邪玉麟本以為暮雲卿會質疑這麼沒有誠意的話,但誰知道,暮雲卿還就是站住了,雖然少年伸手往他眼睛上碰的時候,暮雲卿抗拒地全身肌肉都繃了起來,但好歹沒有切實做出反抗的動作。
少年緩緩從暮雲卿眼皮上拿開手,滿臉嚴肅地看著暮雲卿:“朱邪玉麟是我的契約者,她不會受到攻擊。而你是外界那群人的代表,你的處境是這裏麵最危險的。你確定還要繼續往前?”
朱邪玉麟一時間有些不太明白他們在說的究竟是什麼,不由有些疑惑,上前兩步,站在少年身邊,問道:“前麵有什麼危險?”
“前麵沒有屬於你的危險。”暮雲卿輕輕接了一句話,看了眼少年,直接抬腳越過它,道,“走吧。”
少年有那麼一瞬間被暮雲卿這種輕描淡寫的氣勢給震到了,但很快回過神來,嘟嘟嚷嚷地衝到暮雲卿前麵,還不忘拉著朱邪玉麟:“這裏明明是我的地盤,憑什麼你走在前麵啊?”
朱邪玉麟實在對於少年的幼稚無語了,輕輕一拍它的腦門,道:“前麵有什麼?比我們正在走的這條通道還恐怖嗎?”
他們此時正在行進中的這條通道,也不知道究竟存在了多少年,邊邊角角充滿了外界才有的蛛網、各種詭異的、已經死去的、幹癟的蟲子的屍體。
以及偶然冒出來、充滿著不詳意味的、屬於人類的頭骨,但這些頭骨不知道怎麼回事,並不是尋常見到的那種白色,而是灰撲撲的,就像是經過了長期風化之後的岩石一般。
朱邪玉麟有心想要上前去研究一下,卻被少年用力拖了回來,那力道堅定的,絲毫不允許她反抗:“那東西有劇毒,連我的寵物都抵擋不了,你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朱邪玉麟的好奇心頓時就被調動了起來:“為什麼隻有頭骨?身體其他部位的骨頭呢?為什麼骨頭竟然是這種顏色的?真的是中毒嗎?你這麼關心自家寵物,應該查出來了吧?”
少年無奈地看著朱邪玉麟:“是——我們要去的前麵,比這條通道整個加起來都要危險。”
朱邪玉麟原本以為少年要回答自己的問題了,心中還隱隱雀躍了一番,卻沒想到它回答的是自己最早提出的問題,不由有些掃興。
暮雲卿快走幾步跟上來,正好看見朱邪玉麟扁扁嘴的模樣,輕笑一聲,道:“西北軍曾經抓到一個妖言惑眾的道人。”
朱邪玉麟不太明白暮雲卿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這個,似乎完全不相關嘛,就歪了歪腦袋,問道:“然後呢?”
暮雲卿輕笑一聲:“想要得到什麼,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不是?”
朱邪玉麟還有些不明所以:“你想要……”
“暮雲卿,仗著別人懵懂就趁機索取代價,原來這就是你的喜歡。”少年強勢打斷朱邪玉麟的話,將朱邪玉麟護在身後,盯著暮雲卿,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