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朱邪玉麟現在所能走的捷徑就是和暮雲卿在一起,利用暮雲卿在西北的威望猶存,可以趁勢形成她朱邪玉麟自己的勢力,到時候不管是她要繼續留在暮雲卿身邊還是自立門戶,都能夠自己掌握。
隻是,在經曆了那麼多,又被蘇溯越和公主殿下告知了那樣的事情,朱邪玉麟現在一點爭權奪利的想法都沒有,甚至連陪同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想法也不敢有。
朱邪玉麟不願意去想,或許什麼時候,蘇溯越和公主殿下就要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界,那全部的生命不可能進入輪回,一半散入這個世界,一半成為她生命的養料……
隻要一想到那天蘇溯越所說的,朱邪玉麟的心頭就一陣一陣地抽動,覺得異常難受,隻想著要逃避就好。
暗這幾天走路都避著蘇溯越和公主殿下,這對他來說是從未想過的事情,但做起來就是這麼順手,如此理所當然,連暗都為此鬱悶了好幾天。
朱邪玉麟順著印主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暗垂眸看著窗台之下的場景的模樣,輕笑一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暗緩緩轉過頭來,臉上還帶著沒有褪去的迷茫,道:“蘇溯越和公主殿下。”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朱邪玉麟輕歎一聲,抿嘴道:“他們離開客房了?在做什麼?”
暗看著紋絲不動的朱邪玉麟,頓時有種不知道該怎麼才好的感覺,沉默間,就感到有一股視線從樓下穿上來,就轉過頭去看——蘇溯越正站在窗台的正下方,笑著朝著暗揮了揮手,然後又轉過身去,無比自然地摟著公主殿下往沙漠深處走去。
這真是……讓人怎麼說啊。暗眉頭微皺,裝作沒有聽見朱邪玉麟的話,繼續盯著蘇溯越和公主殿下離開的方向發呆。
他不明白朱邪玉麟為什麼要這樣一直拖著,難道拖著就能讓事情自動變好嗎?該來的不還是會來?
你看現在,蘇溯越和公主殿下沒了朱邪玉麟的陪伴,都寂寞無聊到主動出發為自己找一個建立衣冠塚的地方了。
朱邪玉麟並未在意暗看過來的眼神,她這兩天越來越容易覺得累,和人說上兩句話就有種精神不濟的感覺,心頭那種隱隱不祥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終於要來了嗎?
暗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不是的。
朱邪玉麟心中一聲接一聲地歎息,生命力存在於她自己的身上,活動在她每一個動作之間,當別人的生命力流入她的身體,為她修補殘破的靈魂的時候,朱邪玉麟是能夠感覺到的。
隻是這種事情,不好跟別人說。
印主隻覺得朱邪玉麟的呼吸一點一點地放輕了,空氣中陡然出現了一絲不該有的濕潤,遲疑之下,從朱邪玉麟頭側站起來,跑到暗的身邊坐下。
朱邪玉麟有些好笑地擦去眼角的淚痕,對著印主招了招手,道:“你這連天去陪著我父母吧。”
印主聞言,微微一驚,道:“你確定?”
暗才是擁有最純正的北辰謹墓葬群能量的生命體,在這種時候,就算要接觸,難道不是暗接觸蘇溯越和公主殿下更加有利於修補的成功?
朱邪玉麟點了點頭:“這兩天我有點事情需要和暗商量一下。”
印主滿眼迷惑地看了看朱邪玉麟,再看了看暗,輕哼一聲,抬頭挺胸地直接跳出窗台,扇動著小翅膀往沙漠深處飛去——沒錯,就是之前蘇溯越和公主殿下消失的地方。
暗看著朱邪玉麟,不等她開口,便直接道:“你所想的,沒有任何可能。”
朱邪玉麟立即皺起了眉頭,卻還想通過調笑來讓氣氛輕鬆起來:“你連我問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能這麼肯定地說不可能?”
暗輕歎一聲,看著朱邪玉麟,眼神略帶憐憫,語氣卻沒有一絲回轉的餘地:“暮家墓葬群的規則就是這樣。能夠以命換命,這還屬於規則的漏洞,你不能得寸進尺。”
朱邪玉麟冷笑一聲:“規則?規則說你不可以離開暮家墓葬群,但你現在在哪裏?”
暗知道這個時候朱邪玉麟的心情肯定會很糟糕,心裏也早就做好了準備,自然不會為了這樣一句話而動怒,隻是道:“根據蘇溯越和公主殿下身上的生命力散去的速度,最遲後天,我們就可以開始……”
“我要他們活著!”朱邪玉麟被那種沉重感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定著暗,眼神從最開始的淩厲威脅逐漸變為哀求懇切,“我……我要他們活著……”
暗現在的身軀是由朱邪玉麟的血引出、鑄造而成的,現在朱邪玉麟這麼難過,多少也會影響到他,因此暗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就算沒有你,撐了這麼多年,蘇溯越和公主殿下的生命也該在這個時候結束了。”
朱邪玉麟心頭大慟,低聲抽噎了一聲,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暗看著印主的身影消失在漫天的黃沙之中,跳下窗台,走到床邊,俯身看著朱邪玉麟,緩緩道:“你存在,不就是他們繼續活著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