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沒有打從心底的發出笑聲,坐在梳妝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假意地笑起來,皮肉是緊繃的,我想,我一定不是一個合格的賣笑女,因為我不會笑,這種低廉而簡單的笑容,我都不會,我學不來,沒有這方麵的天賦。
沒有女孩生來就是賣笑,笑容的背後都是血淋淋的代價。我的目光落在台上的那本書,我翻開之前看過的那幾頁,反複絮叨用鉛筆勾畫出來的句子,我忽然覺得,身處此地的人都有一個通病,他們的人生被恐懼和絕望籠罩,他們可能跟我一樣想過希望,想過能逃離,然而現實卻那麼吝嗇,絕不給他們求生的機會。
“叩叩叩——”敲門聲打斷我的思緒,我本能地合上書,轉身看到門口的小雪。
小雪掃一眼書本,似笑非笑地說:“還看著呢,局已經開始了,你不打算再賺一筆嗎?”
“不去了。”我平靜地說,“會上癮。”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欠枚姨的錢恐怕還差一半。”
“我的金主答應借給我。”
小雪走進門,繞著我轉上一圈,又問:“你拿什麼還?”
是啊,我拿什麼還?窮困潦倒的我就連靈魂也握不住了,甚至軀殼也是別人的,我好像真的找不到一件值錢的東西抵押。
小雪坐在沙發上,歎息一聲:“有些男人就是如此,剛一開始百般討好,像救世主,在這裏給你一切想要的,你心裏想什麼,他也知道,所以他能滿足女人的心,要了心他再要你的身,久了,他膩了,心和身對他來說已經是過期食品,來了新鮮的姑娘,於是他們找下一個目標,與其說女人靠他們過活,倒不如說他們才是依附在女人身上的寄生蟲,靠著吸食年輕女人的青春而生活。”
“莫少不是這樣的人。”我脫口而出,難得為一個男人開罪。
小雪莞爾一笑:“這麼快就給了心?”
“沒有。”我的思緒很清晰,注視著小雪,繼續說,“我了解這裏的遊戲規則,交出心便是自毀,我很清楚,所以我已經把心埋起來,不會賣給任何人。”
“你可以不用這麼壓抑。”小雪說,“愛上了,也就不會覺得惡心,愛的多也就麻木了。”
“可是我不想麻木。”
“你以為你能堅持多久?”
我避開她的追問,轉身拿起書胡亂地翻開幾頁。
“那是雪禾的書吧。”我扭頭和小雪對視,之後她笑著解釋,“之前那個雪禾,也是住在這間房的人。”
“你怎麼知道這是她的書?”我好奇地問。
小雪冷笑一聲:“這裏的女人基本上隻愛牌局,有些頂多也是看看雜誌,隻有雪禾,她喜歡一個人坐在這間房看看書寫寫字,我還聽說,枚姨將她送去讀書,你說,這本書不是她的難道是我的?不過,我可沒有閑工夫看書,在學校看得多了,早已經厭煩。”
“的確是從這間房裏麵找出來。”我猶豫不決地撫摸封麵,心裏暗忖,看來鉛筆的主人真的是雪禾,她遭受怎樣的事情,為什麼跟死亡扯上關係,難道傳言是假的?可是什麼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