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騙莫少,我的確沒有過聖誕節的概念。我的家是傳統的家庭,特別是父親,他不喜歡我崇洋媚外,所以我很聽話地遏製自己幻想聖誕節的時候應該有禮物的驚喜。但是周遭都是被節日的幸福感籠罩,我不得不接受聖誕老人的光臨,對此我還很擔憂自己是否能在收禮物的時候與聖誕老人交流,不過我有些過慮了,因為至今,我從未見過送禮物的人。後來,我才知曉,那是父親,偷偷地將我的驚喜藏在床頭。
我坐在車內,望著外麵的喧鬧,我突然就懷念了,懷念起那個時候被父親“欺騙”的幸福感,我想,在這個世上,唯一可以無私地愛著自己的男人,必定是父親。可惜的是,我才明白,原來外麵的世界根本抵不上父親的一個懷抱,我看著高聳的建築慢慢地消失在眼前,我越來越害怕,害怕真的不再有機會回到父親的懷裏。
“雪禾,你應該高興啊,怎麼覺得你一點都不開心?”琪琪挽著我的手臂,她湊過來,一張臉掩不住燦爛的笑容,她可以忘記煩惱享受當下的快樂,而我,太多愁傷感,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
那晚,我贏了。為了不浪費彼此時間,枚姨說,一盤定輸贏,於是我們很快知道了結果。結果是我真的贏了,我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突然“啪”地一聲,斷了,斷開了我對惡勢力的恐懼,我從未覺得自己像那天那麼自信,原來自信可以帶來好運氣。
“這裏有點塞車,不過很快就好了。”坐在副駕駛的徐臨以為我因為塞車而不高興。
“肯定很多人都來觀賞燈光節的同時過聖誕節。”開車的馬仔樂哈哈地說,“聽說前不久雪禾小姐大戰枚姨他們。”
“最後是我們雪禾贏了。”琪琪驕傲地說,“二哥說了,我們雪禾肯定是財神爺。”
“哪有女的當財神爺?”開車的馬仔不屑地打趣。
“一開始我也是不信。”小雪坐在我身後的座位,她盯著我,意味深長地說,“看你摸起來的那副牌麵,真是不得不信,你就是有一雙財神手。”
“我有一雙財神手又有什麼用,我又不是賭王。”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總算開動了。”開車的人說,“等一下我們停靠得比較外麵一些,免得到時候沒法出來,你們三個隻能在車上觀看燈光,我和徐臨也不會下車,總之我們五個人都不能下車。”
我瞥一眼琪琪,又從反光鏡看了看徐臨,琪琪了然於心,故意笑著問:“那人家尿急怎麼辦?”
“憋著。”馬仔靠邊停了車,轉過頭來對著我們說,“少跟我耍花樣,否則回去了要你們好看。”
徐臨一聲不吭,他似乎不太喜歡說這些嚇唬人的話。
“阿華,你也別這麼緊張,我看她們也隻是想出來看看燈光。”徐臨瞟了我一眼,我覺得他很聰明,可能猜到我心裏的想法,但是他偷偷地使眼色給我,似乎暗示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心裏翻江倒海,難得從牢籠出來,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錯過了隻怕要等到來年的聖誕節。
“我剛剛看到權哥的車,難道他也跟上我們?”小雪不經意一句話將我拉回現實,我扭頭看著她,她淡笑地問,“你真以為枚姨這麼快就放心把你放出來?”
都看穿我的心思,一點意思也沒有了。我拖著下巴轉頭望向窗外,果然是權哥的車停在離我們很近的過道上。
我不想看到這個男人,眼神即可從他的方向挪開。廣場上熙熙攘攘,擁擠的年輕男女歡聲笑語,已經忘卻一天的煩惱,沉迷在光怪陸離的燈光中。我的視野受限製,看到的並不很多,炫麗的色彩描繪著這個城市獨特的靈魂。這些男女獻出自己的青春,依附在這座城市,浮華的背後是寂寥的落寞,但是不會有人直麵正視這種虛無的感情,都以為自己能夠擁有,可結果還是被城市所拋棄。
我恨這裏,第一次有這樣的念頭,我也恨我自己,因為我也想過依附,想過獻出青春換取虛無的感情。我被拋棄是自找的,越想越悲觀,漸漸地我的眼裏看不見那些耀眼生輝的光芒。
猝然間,我眼中的焦距一亮,我整個人像是被通了電流一般。萬千燈光不及一個他,他的光度足以照亮我整個人生,我的心明亮了,眼裏的陰霾很快消散。
我坐在車內,他就在車外,我看著他,眼裏全是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而他眼裏隻有絢爛的世界,與我相隔了一顆心的距離。
“不會這麼巧吧。”琪琪發現我的異樣,她望向我盯住的方向,不禁歎道,“居然能在這種地方遇到鄭先生,不過他身邊那個女孩又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