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來到主樓前,四下張望了一下,接著就伸手似乎打算破門而入。
不好!白源豈心下一驚,急中生智用力清了清嗓子。
黑衣人聞聲一閃便竄到了屋旁的樹後。白源豈又假裝咳嗽了幾聲,從正麵大咧咧走了過來,騎虎難下地敲了敲方才黑衣人打算下手的屋門。
“誰?”屋內傳來聶於歸警覺的聲音。
“聶姑娘,深夜冒昧打擾,在下有一要事求見。”他故意朗聲說道,尋思著至少能進去給聶姑娘提個醒護得她安全。
“王大人嗎?不知何事如此急切?”
“姑娘還請見諒,此事需得進屋才能說。”唉,他在心裏忍不住歎一口氣,這樣聽上去可真就成了登堂入室的好色之徒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聶於歸似乎頗猶豫,沒有做聲。
這可不妙,他心裏有點發毛起來。自知身上功夫不過三腳貓的防身之術,若是黑衣人狠下心打算殺人滅口的話,是斷沒有勝算。
一時情急也顧不得許多,他口中說著“抱歉”就用力撞上門,意外發現並未上閂,便迅速閃進屋內反身關好。
“聶姑娘,你聽我說……”白源豈調整氣息,正準備說明情況時,眼前的景象卻怔得他忘了說下去。
薄紗床帳前,一頭秀發披散下的聶於歸,被燭光映照得溫婉動人。而她身上繡著素色花樣的中衣正穿到一半,大半截藕臂和香肩柔背都毫無保留袒露在外,白源豈甚至在她嚇得轉過身時看清了她小臂上的紅痣和胸前的一處……桃花胎記!
白源豈愣是把心中的驚詫硬生生吞進肚,害得他倒抽一口氣猛咳幾下才緩過來。
看來是聶於歸欲更衣見客,卻冷不防被他中途闖入才造成如此香豔的場麵。
好在白源豈不是沒親近過女色,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亂了陣腳。對方也並非待字閨中的黃花少女,想必不至反應過度。於是他正一正色打算繼續說下去。
卻不想聶於歸始終驚恐地盯著他,一張小臉竟越來越紅,跟著了火似的直燒到了耳根。雙手也抓緊中衣胡亂地護著胸前,張開了口眼看著仿佛就要大叫起來。
“你你你你你你……唔!”就在她語無倫次地發出聲音時,白源豈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噓——!”他慌忙地示意對方閉嘴,“聶姑娘千萬莫慌。方才在院外遇到不速之客,形似刺客,正要闖入姑娘房間,在下這才出此下策前來通知姑娘。”
手下一股熱氣傳來,聶於歸瞪大眼睛直視著他,使勁深呼吸幾次才漸漸平複心情,臉上卻依然羞得通紅不見退卻。
這般情狀倒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了。白源豈心中暗忖道,也算是個可人之處。
直到聶於歸終於掙紮著點了兩下頭,他才退了一步鬆開手。
“姑娘切莫誤會了在下。”他從容一笑,補了一句。
聶於歸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又不知如何是好,反複幾次後才恍然看一眼衣衫不整的自己,扭頭衝到了屏風後麵。
白源豈不禁被她這副模樣逗得“撲哧”一笑。
片刻間她披了外衣出來,重振旗鼓後臉上神情平靜許多,隻是紅暈猶在,又與平日裏氣定神閑的樣子相距甚遠,別有一番情調。
“讓聶姑娘受驚了。”白源豈躬身作揖道。
“還真是嚇死我了。”聶於歸扶著額頭歎道,“不知……大人可有看到那黑衣人樣貌?”
“夜色之中實難分辨。”
“莫不是與前日遇襲為同一人主使?看來還是太掉以輕心了,明兒個得增派些人手。”
白源豈搖一搖頭,心中也無甚頭緒。想想自己平日裏為人低調又行善積德,應當沒有什麼私怨才對。難道是衝著聶姑娘來的?
正思量間,隱約聽到外間有些動靜,他警覺地扭過頭去。卻冷不防被聶於歸扯著袖子拉過去,她豎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聲,一麵推著他往裏屋走去。
“大人您先歇息著,我隨後就來。”聶於歸朗聲說道,像是故意要讓屋外的人聽到一般。
白源豈不明就裏的被她推到裏屋床邊。聶於歸眼神示意著他爬上床,自己也脫了鞋竄上去,順手摸過櫃子上的青瓷花瓶遞給白源豈,又拿了根釵子攢在手裏。
蹲在床上確認身邊人明了自己意圖後,她轉頭吹熄了屋裏的燭火。
視野一片漆黑,唯有窗外月光照進來,兩個人在靜謐中警覺地盯著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