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那個跟蹤了她好幾天的奇怪男人,一出手就是幾種她最需要的藥材,確實讓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之所以在皇宮裏做醫女,也是因為宮中的名貴藥材最多。當然,一旦什麼被她瞄上了之後,不久便會神秘地在藥材庫裏消失。當然,這中間還要用點手腕,或是說放置太久藥效已經沒了,或者說是用在了什麼貴人的藥裏,總之,也要費點敷衍的工夫。
所以,這種平白無故送上門來的藥材,她不收白不收,總比自己監守自盜要省力氣得多。
對煉藥的癡迷,讓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那個男人的要求。
但是現在……看著薑宓的笑臉,花影突然覺得自己當時的考慮有些不妥……
“既然如此……”薑宓已經又開了口,“隻是為我治這麼小的一點傷,就給了那麼稀罕的藥材,好像有點不劃算……”
花影本能地覺得有點危險,忙道:“你反悔也來不及了,那些藥材我已經拿來煉藥用了。”
看到她那副小氣的樣子,薑宓心裏偷笑,嘴上卻故意做出後悔的語氣:“這種賠本的生意怎麼能做?煉藥了也沒關係,那就把藥賠給我好了。”
誰知花影卻突然變了臉色,連嘴唇都變得有些發白了:“不行!”
薑宓從來都沒想過去要她煉的藥,隻不過是為了讓她再幫自己點忙,所以故意這麼說的。但是現在看了她的反應,心裏倒有些疑惑了。
前世裏和她一同拜師學藝那麼久,薑宓還沒見過這個小師妹什麼時候這麼失態過,一時倒有些好奇她煉的到底是什麼藥。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並不是這個,而薑宓也不想對花影這麼咄咄相逼。
於是她趕快表明態度:“我不會拿你的藥的,雖然交易不劃算,但你再多幫我做件事,咱們就兩清了。”
“什麼?”這一次,花影並沒有趕著答應下來,而是警惕地問了一句。
薑宓看了看門口的動靜,華謖好像還在外麵審問那些宮女,並沒有留意到內殿發生的事。於是她把昌意給的紙包拿出來交給了花影,什麼都沒說。
花影是用藥的高手,隻打開看一眼,臉色就變了。
她看了薑宓一眼,眼神已經迅速轉為了厭惡。花影把紙包重新包好丟了回來,冷冷道:“我學醫術隻為了救人,絕對不會拿這種東西去害人……”略微停頓了一下,她的眼神變得十分堅定,“那些藥材我暫時沒辦法,我會在三個月內重新找來還給你們的。”
就知道這個師妹是認死理的主兒,薑宓早已想好該如何應對,隻用同樣冰冷的語氣對她說道:“為了救人,就要連害死同門的人也要去救嗎?”
花影正在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猝然轉身問道:“你說什麼?”
薑宓伸指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小聲點,不要引起華謖的注意,然後才輕聲道:“我說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剛剛在皇宮裏發生過什麼。”
花影雖然性子執拗,但並不是完全不知道轉彎的人。當下便做出繼續為她抹藥的樣子,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薑宓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宮裏的醫女,那麼一定知道皇後小產那天的情況是怎樣的了?”
聽到這個問題,花影立刻握緊了雙拳,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憤恨的神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喃喃低語,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般,猛然抓住了薑宓的衣領,“本應該死的是你,為什麼最後你活下來了,我師姐卻死了?”
沒想到花影會這樣激動,薑宓屢次勸阻都不能讓她平靜下來,隻好咬牙念出一句詩來:“深林人不知。”
花影身子一震,已下意識地答出了下句:“明月來相照……”略微停頓了一下,她才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句詩的?”
這兩句詩,其中暗含了她們所屬門派的名字,也是師傅最經常掛在嘴邊的,所有弟子耳濡目染,都不約而同地把這兩句詩當做了行走江湖時用的暗語。
隻要能對上暗語,便是同門中人,哪怕是素未謀麵,也能傾心相交。
而現在,這上句竟然從薑宓口中說了出來,花影看著她的臉,不知怎的竟覺得她剛才的語氣十分熟悉。
“你……你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