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欲清天聖境,靈官殿。
將王瀟淵帶回來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蓮觴總算將他體內的淤血打了出來,王瀟淵的意識也終於清醒了不少。
“聖君為何阻止我!”恢複少許的王瀟淵因羞愧與自責而氣得發抖,他不甘地捶打著地麵。方才那一幕於他而言是終身難忘的。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生他養他的九天觀,數百條人命,就這樣在君寂滅的魔戟下化為灰燼。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你已受傷,上去無非就是多一條命而已。”蓮觴歎了口氣,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叫我如何還當的起上君這個名號!”王瀟淵怒道。
“莫要自責,我們四殿現在已經少了一殿,若是你的傷勢再加重些,怕是這天下真要被魔界拿去了。”蓮觴道。“凡是應以大局為重。”
許久,王瀟淵的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
“如今羅浮山已成魔山,失竊的那兩件神器仍未討回。銀華天君又不能出戰,如何是好。”王瀟淵無奈歎道。
“我們隻需要將魔界的人分開解決,便會方便許多。”蓮觴道。
“怎麼。。。分開解決?”王瀟淵問。
“本君已布好了局,你先養好你的傷。”蓮觴故作神秘地笑道,拍拍他的肩,便起身離去了。
本打算直接回通明殿,但經過寶光殿時,蓮觴現在外麵忖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
一進殿,便見那靈獅警惕地看著自己,似乎不太歡迎他。蓮觴見怪不怪,走入殿中,隻看到一個人,有氣無力地靠在靈獅身上,閉著眼,麵色蒼白,似睡過去多時。
蓮觴蹙眉,他隻是封住了他的功體,又沒有虐待他,為何他看上去如此虛弱,像是被人打傷了一般。這第二殿,也沒有別人,難不成是這獅子麼,可看著也不像。蓮觴心下好奇,便替他把了把脈,不由得大驚。
“同心咒?”蓮觴不由得驚呼出聲,眉頭鎖得更深了。難不成。。。。。。!
似被他這一語驚醒,意無晴睜開眼,身體雖虛,但看他的眼神卻還是如此冰冷淡漠。
“無晴,你這又是何必!”蓮觴氣道。“就為了讓我不殺她?”
意無晴不說話,就這樣冷冷地看著他。
“你。。。。。。!”蓮觴已經氣得不知道要說他什麼,隻能“咳!”了一聲,憤憤離去。
延續了數百年的普天名觀,就這麼在一場魔火中被焚燒殆盡,包括酥醪居在內的數十座庭院道場,以及無數道家典籍,全部化為灰燼。觀中一共三百餘名道門弟子,皆死於這一次血洗九天觀。羅浮山失了九天觀的庇佑,林中邪崇漫天,哀嚎遍野,山下立刻亂做一團,紛紛搬家遷至別處。原本乃普天道教名山,此刻卻烏煙瘴氣,明明有著上好的山水景致,此刻卻似全部失了色彩,讓許多途徑此地的人不敢靠近,繞道而行。
君寂滅懸浮於空中,懷抱他的秋戟,一覽群山小。原本九天觀所在之處,現在已經建成了一座魔宮。君寂滅真的很喜歡站在高處,俯視萬物。這能給他一種至高無上的成就感,他非常鍾意這種感覺。現在這個天下,還不是他想要的,若是要創立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天下,就必須將現有的一切全部毀滅,再重建,到那時,這天下才真正是他君寂滅的。
秋娘靠在君寂滅懷裏,同他一起俯望著羅浮山。但二人的表情卻不相同。君寂滅的臉上喜悅之色盡顯,而秋娘,卻完全看不出她有半點開心的神色,反而冷漠得有些反常。
“寂滅,”秋娘突然道。
“嗯?”
“陪我走走吧。”秋娘抬起頭,看著他。
君寂滅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便帶她落了地。二人緩緩行於眾邪哀嚎的密林間,秋娘隻覺得,這裏的一草一木,似在她腦海中都有記憶。她知道這是她寄居於葛秋秋身體內時,所擁有的共同的記憶。但這樣的記憶卻不多。在她去了清天之後,魔元一直為清天聖氣所抑製,她便沉睡了許久,這段時間,她的記憶與葛秋秋的才是分開的。
秋娘彎下腰去,指尖有意地拂過樹邊一朵野花,拂過野花的那一瞬,她恍然有種葛秋秋又顯身出來代替她的錯覺,手上的動作一滯,有了片刻的錯愕。就在這片刻的停滯間,她的腦海中無端浮現出一個陌生的畫麵,一個年輕的女道者,束著道姑髻,腳步輕快地跟在另一個道者身後,那個道者一身黑袍,就連手中的拂塵都是黑色的,黑紗道袍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炫目光暈。然而她隻能看到這兩個人的背影。雖隻有一瞬,但他們看上去卻很快樂。
“怎麼?”見身邊之人有些異常,君寂滅關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