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才剛入冬,太行山卻已為皚皚白雪所覆蓋。滿山的落葉鬆上雖積了厚厚的積雪,但放眼望過去,卻完全不覺得厚重,反而覺得輕盈靈俏,似銀裝的女子,亭亭立在那兒,氣質絕塵。冬日的太行山是極靜的,因為瀑布都結了冰,在山林之間便再聽不到遠處空靈的飛瀑之聲。豪氣萬千的懸崖飛瀑,竟也奈何不了這冬雪,時間仿佛被靜止在瀑布傾瀉的那個瞬間,似個巨大的白色簾幕,遮掩住後麵的山石,讓人不禁生出許多遐想。
白茫茫的雪地上,卻插著一把赤紅色的戟,這樣豔麗的紅色,在這樣的環境下格外紮眼,遠遠地便能看得到。而這把赤戟前,站著它的主人,君寂滅身上所披的鳳凰羽卻比這赤戟還要突兀。這一次,君寂滅少見地站在了地麵上,而不是浮於空中俯瞰,黑發在風中獵獵飛揚。
君寂滅就這樣站在黃崖洞前,眯著眼,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在等什麼。
也許是失了耐性,君寂滅抽出秋戟,複又往地上重重一敲,力度之大,震得周圍樹上的積雪簌簌落地,這死寂的太行山終於有了一些聲響。
“砰!”在秋戟著地的刹那,聽得耳邊一聲巨響,亂石夾雜著雪塊向四周迸射,又聽得一聲龍嘯,一條青龍從黃崖洞中破洞而出,衝雲騰飛,嘯聲震野,連魔尊都為這龍嘯所懾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那青龍抓住機會,趁勢向他衝了過來,君寂滅回身一擋,那青龍在撞到鳳凰羽的瞬間,形體立即被衝散,化為青煙而去。
然而,那陣青煙中似帶了一陣勁風,劈開煙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君寂滅飛了過去。君寂滅冷笑一聲,連秋戟都不拿起來,再是一擋,定睛一看,原來是那根細長的杖器紫蓮哀。
蓮觴收回紫蓮哀,同時袖中飛出數道黃符,將君寂滅團團圍住,此時,從林中四麵飛出數條白綾,亦以衝天之勢將君寂滅前後左右都圍了起來,看似柔軟易倒的綾帶,卻因聖氣的加持而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壁,普通之人根本就逃不出去。
可君寂滅不是普通人。
手中秋戟自動浮立於半空,刀麵上的魔焰越燃越盛,忽然“嘩!”一聲,魔焰竟脫離出秋戟,迅速蔓延至君寂滅周身,形成一個火罩,將他保護在內,就這樣罩中罩,陣中陣,不相上下,僵持許久。
“無欲清天,難道就隻剩下那麼點人了麼?”君寂滅蔑笑。
“嗯?”一旁的瑤玥還在以術法維持法陣,卻不知怎的,突然間倍感寒冷。按理說,這些人都不是凡軀,周身皆有聖氣護體,是不會如此輕易就感到寒冷,可她現在,隻覺得一股極寒的寒氣正在入侵她的身體,很快蔓延至她的每一根脈絡與骨骼。
“各位神君,這大雪天的,你們就不冷麼?”君寂滅道。
蓮觴與王瀟淵的臉色也有些怪異,因為他們都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正在侵蝕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忽然,君寂滅周身的魔焰大漲,終於,魔焰外麵的那層白綾被灼燒出焦黑的顏色,同時,君寂滅腳下有一股寒氣正在緩緩升起,融入魔焰中,很快便將那層白綾燒得一幹二淨。
而這個時候,瑤玥卻又覺得身體開始發燙,方才明明還被冷得顫抖,現在卻又被一股熱氣襲遍全身,這兩股氣在她體內上下躥騰,翻江倒海,擾亂她的內息功體,瑤玥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鬆手!”蓮觴察覺不對,同王瀟淵一起收手掠開。就在他們掠開之時,魔焰正好吞噬掉最後一張黃符。
“如何?這感覺可好?”君寂滅躍至半空,看著他們,眼中流過一絲憐憫。“本座可是忍受了這樣的痛苦整整三百年!”
君寂滅眼中紅光愈盛,手中秋戟一揮,掀起萬丈雪浪,朝他們鋪天蓋地地卷了過去。王瀟淵見狀,將玉如意拋出,那根小小的玉如意就這樣擋在眾人前麵,那雪浪竟真的為那玉如意所阻擋,停在半空,投下一個巨大無比的陰影。
“你們快走!”王瀟淵喊道。
“可是,上君您。。。。。。!”瑤玥有些擔心,卻被一旁蓮觴迅速帶離,抽身瞬間,隻聽得玉碎之聲,緊接著便是一陣轟天般的巨響,那萬丈雪浪還是衝斷了玉如意,朝王瀟淵壓了過去,方才人還在那裏,頃刻間便被雪湮沒。
片刻,從那雪堆中飛出一點藍光,落至蓮觴身後,才化出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