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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醒嗎?”
正坐在顧涼山床前閉眼打盹,圭允低著聲從我身後過來。
看向顧涼山,他還是閉著眼,我也隻好搖頭。
“先去睡會兒吧,我來看著。”
說著話,他搬來了把椅子,也坐在顧涼山的床前。
“沒事,估計一會兒也該醒了。”
揉了揉眼睛,我直起身來舒展腰肢。
“我去給你泡杯咖啡。”
估計看我簡直要困成狗了,圭允十分好心地說完就下樓給我泡咖啡。
靜靜待在床邊,凝視著顧涼山沉睡的安靜眉眼,心裏不知覺有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錯覺來。
他睡著了的樣子,真是可愛,因為這一陣子的藥物治療,他原本瘦得棱角分明的俊臉變得微微有了點肉肉,看起來很好捏的樣子。
也不知道捏下去,會不會能捏出一手嫩白的肉肉?
這麼想著,我鬼使神差地就下了手。
然,這一捏,可不得了,我還沒能細細品出到底是個什麼感覺,閉著眼沉睡的顧涼山突然就醒來了,睜開俊眸,視線直直盯住我。
畫麵仿佛定格了般死沉,我迅速縮回自己的手,臉色控製不住地有些發白。
顧涼山醒了,而且臉色十分難看,簡直可以用暗藏暴怒來形容!
訕訕一笑,我忙開口,“你醒了,啊…..”
話沒說完,我的笑僵在半空,因為顧涼山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手腕,力氣十分地大!
“誰允許你碰我的?”
眼前的顧涼山冷著俊眸,眉宇之間似暗藏了萬千怒氣,而他說的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從牙縫裏被擠出來的。
每一個字都似冰冷的劍,刺向我心口,我驀然周身冰涼。
手腕上傳來劇痛,我隻能小心開口,“對不起,我……”
結巴著話,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心口難受得呼吸難過。
顧涼山一把甩開我的手,眼神十分冷冽,語氣冰冷。
“給我滾,以後別進我的房間!”
之前沒好的手背被這麼大力地一甩,又傳來疼痛,而被顧涼山捏住的手腕,也已經紅了一大片。
我握住手,轉身出門,眼淚隨即吧嗒吧嗒往下掉。
推開門出去,正好碰上已經泡好了咖啡上來的圭允。
他見到我一臉的淚痕,幾大步跨上樓梯,緊張著聲,“怎麼哭了?”
我閉著眼搖頭。
“你的手怎麼回事?”
圭允看見了我藏起來的手,他一把拉出去,放在眼下直直地看。
“這是顧涼山幹的?”
圭允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但也似乎藏了氣。
忙把手收回,我低著頭沒敢看他。
“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別動,給我看看。”
圭允拉過我的手,湊近了眼去看。
“都被勒出痕跡了,等下還是要擦著藥……”圭允認真地檢查著。
心裏莫名的情緒湧起,這讓我實在不敢直視圭允現在這般赤果果的關心,就好像我被自己喜歡的男人打了,心裏委屈不已,可卻在難過傷心的時候偏偏遇到了個熟人。
這樣的情況,讓我很難堪。
“你們在幹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顧涼山的聲音,我頓時有些僵住,和圭允往後看去,顧涼山穿著一身的睡衣,背著光站在臥室的門口,冷著臉看我們。
此時圭允還扶著我的手,察覺到顧涼山似乎在緊緊盯著,我忙把手收了回去。
圭允也站直了身,“醒了?今天感覺怎麼樣?”
圭允的話接得十分自在,就好像剛才尷尬的一幕並沒出現般。
顧涼山冷冷地看著我們,沒發一言,然後他轉身,進了臥室,反手摔了門,響聲巨大無比。
看著這一幕,我的腦子錯亂不已,怎麼成這樣了?
圭允把咖啡塞到我手上,他拍了拍我的肩,“沒事的,我去看看他,你去樓下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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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涼山的脾氣越來越怪了,這是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了半天後總結出來的結論。
也許是這一段時間老是待在別墅裏治療,都沒出去走走透透氣,所以他的心情煩躁,於是脾氣就古怪起來了?
這麼想著,見到圭允的時候,我立馬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圭允卻並不讚同,隻是耐著心跟我說道:“Adam的脾氣為何會那麼古怪,跟現在的藥物治療有關,那些藥物刺激著他的大腦和神經,他難受,脾氣自然就好不到哪裏去。隻是現在出去比較危險,而且一整套的治療下來,也隻有晚上可以出去,也不安全。”
“別灰心,也別多想,Adam知道自己在幹嘛,隻是有時候他控製不住自己,所以現在隻好委屈你了…….Adam的情況其實是在向著積極的一麵發展,也許一兩個月後,就可以好了。”
圭允對著我,細細訴說著,我聽著心口一陣難過。
如此事實,我真的是除了心疼外別無他法。
治療的日子,真的是枯燥無味,唯一的樂趣就是陪著顧涼山的時候。
他睡著,我就在旁邊陪著,拿著毛巾幫他擦擦汗濕的手,再不就是幫他捏捏腿,盡管很是索然無味,可我卻每次都樂嗬嗬著上手。
他醒了,我就隻好默默退出他的臥室,然後一個人溜到廚房,看著傭人們做晚餐,亦或是跟著圭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醫書,不過一般我都看不懂,因為基本都是純英文版本!
貴婦人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來過了。
母親大人沒聯係過我,我也沒敢聯係她,這也是我答應貴婦人的,我很守信用,也不知道她在那邊怎麼樣了,但我們在美國一直沒收到關於蒙山叔叔的消息,想來手術應該是成功的。
圭允說大概一兩個月後,治療就結束了,也許顧涼山就好了。
我每每想起這個消息,都覺得大喜,但又大悲。
喜的是,顧涼山終於可以擺脫兒時的陰影和恐懼,好好地開始新的生活了。
悲的是,我還能親密著陪在他身邊的日子,隻有那麼短的時間而已了,也許那之後,我之於他,就不是什麼特別的人物,而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故人罷了。
顧涼山的話,變得越來越少,甚至比那時候剛見我的時候還少,現在的他,幾乎都不說話了。
我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基本隻是點個頭,或者搖個頭,麵色幾乎都是一副毫無波動,沒有情緒的模樣。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月,而顧涼山的中藥也從之前的一副藥,變成了現在的兩副藥,黑糊糊的一碗,外加深紅深紅的一碗,看著就跟那血紅色的血似的。
可顧涼山從沒有哪一次,是皺著眉頭喝下去,他幾乎都是一仰頭,一大口就直接入腹。
圭允看著我一副心疼到不行的樣子,嫌棄至極。
“看你那樣,跟巴不得幫著他喝似的。”
我大眼汪汪著瞅向他,他立馬又心軟著無奈地來安慰我。
如此反複,每天傾情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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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了兩個多月後,顧涼山似乎真的好了。
這是有一天半夜,突然被我發現的。
自從顧涼山的脾氣開始不好之後,我每天睡覺基本都沒敢睡得很死,因為他有時候半夜會喊著要喝水,或者是半夜會做噩夢一般地胡言亂語,然後整個人都汗濕整張麵容。
我不放心,但也沒敢睡在他臥室的沙發上,所以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都特意沒把門鎖緊。
要是半夜聽到什麼動靜,就可以立馬起身過去看他。
今夜睡到半夜,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臥室裏,似乎站著個人。
我背對著臥室門口側著身,麵朝著窗口,身上蓋著被子。
突然醒來,隱隱覺得自己背對著的身後空間裏,似乎站著個人。
這不是我看到的,是我感覺到的,很清楚的人的氣息。
瞬間全身的害怕細菌都飛速出身,那種無形的壓力和恐懼一點點滲透過來,我躺在被子底下完全不敢亂動。
心裏萬分後悔著為何要自己作死,睡覺的時候都不鎖好門!
臥室裏鋪著厚厚的地毯,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否已經朝著我的床邊走來,總之那樣濃烈的氣息,我肯定不會猜錯,真的是有個人就站在我的床邊!
越是這般想,越是害怕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心裏急速在糾結著,自己是要直接大叫,還是一把跳起來開了燈然後跟他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