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浦記得在自己昏過去前,最後看到的是這位嫡母的一雙淚眼。孫成浦從沒想到嫡母也會為他傷心,可是那雙焦急又心疼的眼睛總是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今日見嫡母來問他,孫成浦並沒像從前一樣頂撞迎春,但是也沒有回迎春的話。
迎春笑了笑,“浦兒不說話也好,那就聽我說些話罷。你父親雖然打了你,但是卻是為你好。不過,他打人也是不對的。”
聽了迎春的話,孫成浦轉過頭來,有些吃驚的望著迎春。迎春看著孫成浦的眼睛,“如果打能解決了所有問題,那為什麼兩國起了紛爭除了用兵外,還有和談之說呢?其實依我看,並不是所有的打,都是管用的。”迎春望著孫成浦烏黑的眼睛,加了一句:“你說是不是,浦兒?”
孫成浦第一次聽別人說出這樣的話,從前就是教書的先生都說過什麼“棍棒出孝子”、“不打不成器”的話。今日聽聞嫡母說出反對的話,引起了孫成浦的興趣,他歪著頭希望再聽嫡母說些什麼。
迎春繼續說道:“父子之間,該以親情動人。你心裏念著你父親生養你的情份,你也該感激著你父親操勞的心思。你說你父親愛不愛你?”
迎春頓了一下,望著若有所思的孫成浦,然後緩緩說道:“依我看,他是愛你的,而且,寄希望於你的身上。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浦兒,現在可能不懂這些個,你以為你父親暴躁,以為你父親不近人情,其實你父親昨日直到你睡下了,才和我走的。如果他當真不在乎你了,還幫你請了什麼大夫去呢?倒不如給你來個痛快的,勒死你倒還省事些。浦兒,我今日說的這些,也許你懂一些,也許你不懂。不過,等你有一天為人父時,你一定就會想起我今日的話了。”
迎春說完笑了笑,望著沉思的孫成浦,站起了身,“我有個詞,浦兒你要記得,那就是‘換位思考’,你想想你如果是你父親,你現在會怎麼想。你父親也該想想,如果他是你,現在該是怎麼想的。你們父子若是都能換位思考,很多事都會迎刃而解的。浦兒,你好好養著罷,短了什麼讓丫頭們告訴給我就是了。”
迎春說著,走出了房間,在門口時,迎春又叮囑看門的小廝及婆子,不許放任何一個人進來。然後迎春才帶著丫頭回了自己的院子裏去了。
迎春走了後,孫成浦趴在枕頭上,沒一會兒,孫成浦支開了紫蘇,叫來夜荷在身邊,讓夜荷把昨晚自己昏過去後的事全全本本的說給自己聽。
夜荷說完,孫成浦頭靠在枕頭上問夜荷:“夜荷,你說夫人到底待我好不好?”
夜荷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呆呆的望著孫成浦。孫成浦罵了一句:“蠢丫頭,你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說,現在也沒有外人。”
夜荷小聲的說道:“奴婢看著,夫人待公子是好的。公子有所不知,昨日夫人見公子被老爺打時,是夫人抱住老爺的手的,如果夫人真的極厭了公子,夫人還攔著老爺做什麼?反正打公子的也是老爺,又不是夫人。”
孫成浦立起了頭,用下巴支著枕頭,小聲的說道:“我昨兒個,還看到她哭了。”
夜荷忙點頭,“是的,夫人哭了一會兒子呢,老爺望著夫人哭,才沒再說什麼。”
孫成浦雙手環著枕頭,聲音輕了許多,“我現在也不知道夫人到底待我如何了……”
薑姨娘的房裏。
冰葉立在薑姨娘身邊,薑姨娘盤腿打著金剛座正在念藥師經,等薑姨娘回向完後,才慢慢的問冰葉:“打聽到什麼了?”
冰葉小聲說:“聽說二公子的院子裏像是走水之兆。”
薑姨娘聽完就驚慌起來,“可打聽得二公子如何了?傷到哪裏沒有啊?”
冰葉忙回道:“倒沒聽說二公子怎樣了,不過,老爺和夫人昨晚守在二公子院子裏很晚,聽得說是因為二公子烤紫薯引著了枯葉子鬧的。”冰葉說到這裏,望了望薑姨娘,聲音極低的回道:“姨娘也知道,夫人如果想守住的消息,沒人能打聽得出來。”
薑姨娘放下腿來,把手中的佛珠啪的一下拍在案上,“你去二公子那院子裏打聽打聽,你就說……”薑姨娘想到這裏,沉吟片刻,“你就說你聽說有走水的事,不知是真是假,不放心二公子,來瞧瞧。對,你就這樣說,縱是夫人知道是我問的,母子連心,這事也算不得什麼。”
冰葉應了一聲,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