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黑風高要出門(1 / 1)

黔城的房屋大多建於明末清初,鬥拱造型,一溜的青瓦灰牆,飛簷翹角,還雕龍畫鳳,很是氣派。

錢家作為黔城的首富之家自然要比這些風格一致的建築物更美觀大氣些。因此錢府的圍牆比旁的高了有半丈,門匾、門聯、石刻、石雕也全相應大了一號。因而錢府亦給人一種蜿蜒迂回,高深莫測之感。

錢似玉的小樓是座中西結合的產物。三層高,單獨立於後院之中。院子裏小塘漣漪,花樹幢幢,雖小巧卻也不失別致。

“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摔得全身都青了。”

三樓裏,錢似玉躺在臨窗的塌上一邊欣賞月光如水傾灑花園,一邊昏昏欲睡。

“嗯。”不以為意的一聲算是回答了月娥的話。錢似玉實在是太累了。

“小姐,小姐。”樹財急急踏上樓板的聲音將要睡不睡的錢似玉弄得很煩,她抬眼一瞪:“叫什麼?我又沒亂講,你慌個屁啊。”

樹財老實站立月娥身邊,誠惶誠恐說:“小姐,那個陳少爺住在興隆客棧。”

興隆客棧是黔城最好也是最熱鬧的客棧,因為旁邊不遠就是荷風館。

“哼。”錢似玉慢慢坐起,伸出手從自己青了的臉一直摸到肚子上,狠狠說:“要不是這個掃把星來,小姐我也不會碰到另一個掃把星。嘿嘿嘿……”

小姐沒有出賣自己,也沒找老爺的麻煩,樹財卻有些高興不起來。他看見小姐那興奮又惡毒的眼神總覺得她不是摔壞了腦袋,便是沒安好心。

“小姐,你……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啊?”樹財盯著錢似玉的腦袋頂若有所思的說。

“瞧什麼瞧,月娥已經給我擦了藥酒了。”錢似玉說著就站起,還催促著樹財,“給我拿頂大帽子來,我要去會會陳少爺這個掃把星。”

“小姐,你剛回來,還一身傷就別去了,讓樹財去就行了。”月娥心裏早就不高興這個沒照顧好小姐的蠢男人了。

“……”眼珠子都要怔出來的樹財望著自己媳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當然要去。”錢似玉轉身就在屋裏找東西,“跟我一起去。”

月亮隱入雲層,黯淡了色彩,閃亮了幾顆星子。清風中一縷寒氣,一縷花香。

兩個鬼祟的人影在錢府的後門邊遊移。

“小姐,這麼晚了去會陳少爺是不是不太合適啊?”樹財隻差沒說這跟夜半會情郎差不多了。

錢似玉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就是要這個時候去。”

“你想去就去好了,可拖著我去是幹嘛?”樹財輕聲咕噥,錢似玉耳尖聽見扯了他一把,“你不是管著府裏嘛,你不給我開門誰給我開門。”

黔城雖是比彈丸還小的地方,其熱鬧繁華的程度並不亞於省城,而且這荷風館的曆史可追溯到清鹹豐年間,是專供巨賈達官之人聲色娛樂的。因此來黔城洽談生意的沒一個不來這裏玩玩。

“哼哼哼……”像刮寒風似的,錢似玉的鼻子裏一陣出風。旁邊的樹財都不知道他倆躲在興隆客棧裏偷看荷風館要幹什麼。

兩年前去省城讀書時,錢似玉見過那位陳少爺一麵,白淨但很單單瘦瘦,兩眼看不出光彩,總是一片無精打采的樣子。而那時的錢似玉還拖著兩條長麻花辮子,隻怕在姓陳的眼裏還是個鄉下丫頭。

“哼哼。”錢似玉早已不是兩年前的土姑娘了。更何況在省城的女校沉浸了兩年,她腦子裏早沒了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她和這掃把星從來就沒定過親,憑什麼他一來自己就要急著給他看。

月隱星稀,荷風館門前的人漸漸散去。錢似玉暗想這掃把星莫非在裏麵過夜了。

剛想到這,就看見從荷風館裏踉踉蹌蹌走出幾個人。其中穿米色西裝的高瘦男子被三個媚笑的女子扶著,似醉非醉的與那幾個女子調笑著。他透著紅暈的白淨臉頰上的那雙眼睛平淡無奇卻又透著一絲絲的不正經。

“嘿嘿嘿。”錢似玉掏出一支猩紅的口紅,就在樹財目瞪口呆下狠狠塗了起來。

“沒想到這麼個小地方,這些女子也別有韻味。”另一間房裏的陳少爺剛進門便舔著舌尖流連回味,若不是明天要去錢府拜訪,他今晚是絕不會獨個回房睡覺的。

桌上泡著上好的龍井,隻不過茶水早涼了。陳少爺端起就喝,正好解了他的口幹舌燥之感。

“啪,啪。”

放下茶杯,陳少爺問:“誰啊?”

“少爺,送宵夜來了。”

“沒想到這個……啊……”剛開門就被一道沒看清的人影撞了進來,可隨後就著房裏柔和的黃燈,陳少爺嚇得酒醒茶清的大喊大叫:“啊啊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