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眉眼,寬闊的背影,此時的雷永澤是十四、五歲時的放大版。也難怪錢似玉盯著他離開的身影久久不放。
“唉!”低聲痛叫一聲後,錢似玉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低低罵道:“錢似玉你可是死過又活的人了,千萬別被他的假像給騙了,他可是明明白白說過要狠狠鞭打自己的。
想到這錢似玉又是肉痛又是心痛的,怪不得在大街上被他一腳踢飛,原來他早就想拿自己出氣了。
按說錢似玉是任性又嬌慣了的人,可奈何遇上的是雷永澤。當年管家背她回來後,她便病了,還是氣勢洶洶的癔症。
任管家怎麼說雷永澤死了,她就是不信,還非得說雷永澤正在替她家跑貨,嚇得她娘擔憂愁悶,這下才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不久也病了一場。
倒是夫人一病,錢似玉卻把心思全放在她娘身上來了,漸漸不再整日裏念叨著雷永澤了。
就這樣腦子時好時壞,渾渾噩噩過了兩年,錢似玉才恢複了從前的活潑開朗。其間夫人的過世更是讓她愧疚,若不是她的一意直行,她娘也不會病倒;她也不會趁機替翠兒求情,更不會讓翠兒咒罵她娘,讓夫人病情加重最後憤憤然離世。
這猶如一場孽緣的因果實在讓錢似玉不敢再深究,說誰對誰錯又有何用,隻是造化弄人罷了。而今唯有離開這裏,再也不見了雷永澤,或許才是錢似玉重活的關鍵。
離開這。錢似玉下定決心不再留念雷永澤,喝藥、吃好飯、養好身體離開這。
“我喂你喝吧。”突然雷永澤低沉沙啞的聲音打斷錢似玉堅定的想法。她抬頭就看見這個男人一邊吹著冒熱氣的藥,一邊坐到了她身邊。
內心掙紮的錢似玉很難懂他的想法,幹笑道:“我、我自己喝好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和錢似玉的誤會從六年前再到昨日夜晚,要想憑一碗藥便化解了雷永澤都覺得非常不可能。
於是他雙手端著藥碗放到錢似玉麵前,柔聲說:“你舀著喝吧。”
“哦。”就要分不清白天黑夜的錢似玉聽話的用勺子舀了一口往嘴裏送。
“小心……”
“呸……”
雷永澤沒來得及提醒,錢似玉就把又燙又苦的藥直接噴到了他身上。
雷永澤臉色瞬間不好,本想著問錢似玉燙著了沒,誰知心有芥蒂的人卻誤解了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太燙了,還苦……我給你擦擦吧。”變了臉色的雷永澤讓錢似玉叫苦不已,生怕他又臨時情緒突變弄點可怕的法子來折騰自己了。
閃爍著怕意的目光讓雷永澤心一顫,從前的錢似玉可不會露出這種膽怯意的,即便在大街上踢飛了她,她還是彪悍的。
“你沒燙著就好,還是讓我來喂你吧。”不容分說的他拿過錢似玉手裏的勺子,舀了一勺藥在嘴邊輕輕吹著。
是自己腦袋昏睡久了,產生了幻覺;還是雷永澤在暗中想什麼法子?錢似玉帶著懷疑和謹慎看著雷永澤堪稱溫柔的舉動。
若不是藥太苦,錢似玉真要懷疑雷永澤給她下了迷魂藥。
“是苦吧,我給你準備了一些蜜餞,你以前喜歡吃的那種。”
不敢置信的錢似玉僵硬的隨著他手的動作張嘴,喝藥。
太過柔和又溫馨的舉動中充斥著錢似玉無言的尷尬與困惑,這奇怪的氣氛也漸漸傳染給了雷永澤。
原來並無重量的藥碗端在他手中變成了千斤重,握勺的手也微微抖了抖,卻幸好沒灑到錢似玉身上,否則她定會理解為他在報複她了。
近在咫尺的臉讓兩人都不敢直視對方了。錢似玉覺得自己的臉比藥還燙,不由低垂了頭,隻望著雷永澤身上那片被自己噴濕的地方。
雷永澤隻要看見錢似玉的眉眼便不由自主將年少時的她和現在的她來比較一番。可看見那晶亮明晰的眼眸和那彎彎似月的眉,以及她嘴角可愛的黑痣時,他又有些暗惱了。
這些年為記住自己在錢府受過的苦,他硬是把錢似玉死死記在了腦中,印在了心裏,以至於現在見到她的本人竟不想移開目光了,甚至連他暗藏心裏的沈映雪都不及錢似玉來得清晰明朗。
好不容易喂完藥的人急於從尷尬中擺脫,拿出準備好的蜜餞放到錢似玉手中後就逃也似的溜了。
心裏大感不解的錢似玉吃了粒海棠果,甜絲絲中冒出一點點的酸,不膩又綿綿的,這就是她最喜歡的味。
海棠蜜餞吃出了甜與酸,無意中也吃出了錢似玉心裏壓製的甜,隻是這甜味淡如清水,讓吃的人查不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