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響,隨即,李媽媽便走了出來,衝如夫人行了一禮,“如夫人不必氣惱了,老祖宗讓奴婢轉告夫人,她年紀大了,單單隻是忙府裏的事情,都已是身心俱疲,著實無力再為這些捕風捉影之事傷神。”
“若夫人真能夠斷定,的確是什麼人傷到了大小姐,就隻管按夫人您的想法來。”說著,李媽媽又抬了抬視線,“對了,還有一句,也請夫人記住。倘若此事塵埃落定後,被人察覺到,事實並非如夫人所想,到時夫人也必得付出代價。”
如夫人麵色一緊,抬眸看一眼李媽媽,又深深望一眼柳老夫人的房門,半晌,重重道:“有了母親這句話,我便安心了許多,既然如此,是母親允許我按照自己的主意來,我也就不必客氣了!”
言畢,如夫人便冷冷轉身,周遭所有人好似都成了一團空氣,目不斜視,冷冰冰地徑直去向了柳念安院落的方向。
自始至終,如夫人都不曾看向慕長歌一眼,這反倒令她心底暗自提起了幾分警惕。
如夫人對她的漠視,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她當真沒什麼能耐,根本未能查明,此事與她有關,要麼,就是如夫人此時已對一切心知肚明,之所以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不過是為了暫時掩藏鋒芒。
慕長歌眉心悄悄緊了緊,若是第一種可能就罷了,倘若是後者……這往日不聲不響的如夫人,隻怕是沒那麼好對付。
如夫人前腳剛走,柳夫人便板起了臉,衝還楞在原地的下人道:“府裏最近這樣清閑的麼,一個兩個不踏踏實實做事,看起主子熱鬧來倒是勤快的很。”
斥責退了下人,柳夫人又靠近過來,溫和道:“可有嚇到你?你姑母平日裏可不是這樣,她也不過是太護著你大姐姐罷了。待會兒,我讓人送些安神的香給你去。”
慕長歌正欲謝過,李媽媽就走了過來,衝柳夫人行了一禮,道:“夫人的安神香,二小姐怕是要晚些才能用了,老祖宗還有吩咐,讓二小姐去一趟她房裏。”
柳夫人眼底神情略有些微妙的一頓,隨即笑吟吟道:“老祖宗十有八九,也是怕長歌受到了驚嚇吧。快隨李媽媽去吧,那安神香,我讓下人送到你那裏就是。”
說罷,柳夫人又衝李媽媽點點,步履款款走出了院子。
就在柳夫人動身前,柳老夫人院門外,有一身影輕輕一晃,輕手輕腳地,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慕長歌帶著素玉,從柳老夫人的院中走了出來。
走遠之後,素玉禁不住道:“都還說老祖宗疼小姐呢,這事哪怕再拖個幾天提起也不遲,怎的就非得在今晚,都這麼晚了,也不怕給小姐熬壞了身子。”
柳老夫人留她去房裏,為的並不是跟今晚有關的事情,而是讓柳予安同她一起商定,什麼時候將慕長歌正式修入族譜,以及去柳家的祠堂拜見祖先之事。
慕長歌搖搖頭,“這可不是能夠再拖幾天的事情。”
老祖宗這麼做的用意,倘若她沒猜錯的話……慕長歌眉心漸漸擰緊,見素玉在旁還是一臉茫然,輕歎一聲,意味深長道:“殿下先前的料想,還真是一點也不錯,這才不過隻是剛剛開始,柳府的日子,恐怕真的要比慕家的日子還要難。”
就在這主仆二人離開柳老夫人的院子時,如夫人也已回到了她那清冷一片的院中,丫鬟紅梅早已侯在房裏,見她回來,連忙將熱茶捧到了她眼前。
如夫人望一眼茶,眼神與凝冰沒什麼兩樣,“讓你做的事情,可都打探清楚了?”
“回夫人,在夫人走後,老祖宗又將二小姐喊進了房裏。”紅梅戰戰兢兢道,“待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出來,二小姐離開的時候,大少爺還在老祖宗房裏,不知道是在商議著什麼。”
如夫人暗自咬了咬牙,露出一絲恨恨的神情,“老祖宗果真偏心她,留下她在房裏,必定不是教了她什麼,就是給了她什麼。還妄想能夠瞞過我,嗬——”
聽紅梅一一道明慕長歌的行蹤,如夫人這才端起熱茶,慢悠悠飲了幾口,緩了緩一腔不平,從紅梅道:“今晚我想安靜些,沒你們什麼事了,各自回去吧,等明兒一早再來伺候著。”
紅梅隻覺得今晚的如夫人有些異樣,卻又不敢發出疑問,隻規規矩矩地應了,退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