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歌撫了撫衣擺的褶皺,“這就去。”
這倒是難得,從她進到柳府的那天起,柳老夫人就從未主動找過自己,今天可算是破天荒頭一遭。
到了柳老夫人那,慕長歌才發現,房裏不隻有柳老夫人,柳老爺和柳夫人也都在,她隨著丫鬟進去的時候,三人正在你一言我一眼地說著什麼。
“長歌來了,快,來老祖宗身邊坐。”柳老夫人笑吟吟地示意她過來,坐到自己身旁,“你回來蒼德的日子也不短了,你大伯的同僚,如今都知道你回到了柳家,這麼一個國色天香的丫頭,也總不好一直就這樣藏在府裏。”
“我們剛剛便是在商議,也是時候引你去各處見一見人了,又怕貿然提起會讓你不喜,便將你找來,問一問你是不是願意。若你怕生,那就作罷,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還得非見不可。”
慕長歌笑了笑,“謝老祖宗體恤,這倒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隻管聽從老祖宗的安排就好。”
誰曾想,她這句話尚未道完,如夫人的聲音便隨著門簾響動聲,一並傳了進來。
“怕生就要不必見了麼?長歌是咱們柳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按照規矩,也理應讓她露個麵,若因為怕生,就要遮遮掩掩藏在府裏,又像什麼話。”
如夫人不急不慢進了房間,又道:“母親也別怪女兒多嘴,這知道的,是咱們柳家血脈名正言順地回來了,不知道的,終日藏著連個麵都不見,還不知道要怎麼猜測呢。”
“姑母說的是,長歌隻管聽從老夫人安排就是。”慕長歌客客氣氣地應一聲,嘴角恰到好處的笑,更是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今天的蹊蹺事,可都算是聚到了一起,慕長歌記得自己聽玉枝說,如夫人在這府裏,隻與兩個人親近,其中一個自然是被她看作掌上明珠的柳念安,另一個,則是柳老夫人。
以往倘若有別的人在場,如夫人必定不會來,她要來,也隻會挑隻有柳老夫人在的時候,今兒明知道柳榮真和柳夫人都在,竟也來了,實是破天荒頭一遭。
柳老夫人望著她,也是笑眯眯的模樣,“念安可好些了?”
“念安本也沒什麼,不過隻是先前受了些驚嚇。”如夫人笑容沉了沉,“聽大夫的,多吃幾劑安神的藥便能好。”
“那就好。”柳老夫人點點頭,又道,“既然長歌也沒什麼不情願,那你們二人便看看什麼時候合適。”
柳老夫人問的是柳榮真夫婦,開口回應她的,卻是如夫人。
“過不了幾日,就是肅親王要設宴的日子,肅親王既給我們柳府送了帖子,這不就是最合適的機會麼?”
柳夫人一愣,笑道:“你從不關心這些,怎的這次倒是記得清楚。”
“這次我也不想關心,但肅親王這次明明白白地說了,是要請咱們柳府所有的人,我要是不去,豈不是折了肅親王的麵子?怎好隻因為我一個人,便連累整個柳府得罪了他。”如夫人懨懨道,神態之間,厭惡之色極盡明顯。
“瞧你說的,肅親王這些年吃齋念佛,可是個慈悲的不得了的人,何至於你一個人推脫,就要怪罪起咱們整個柳府?”柳夫人又笑了笑,“不過,你這回要是去,可算是給我省了不少麻煩,也免得讓我總一個一個搪塞過去,為何咱們府裏的柳夫人總也不見人影。”
如夫人當即便沉了臉色,極不悅地起身,冷聲道:“看來大嫂是嫌我先前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以後不了就是。”
說完,連句告辭的話都沒有,如夫人便拉著臉,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柳夫人一言不發,端莊麵容之上,卻存留了幾分尷尬。
“她一貫都是這個性子,倒是委屈你了。”柳老夫人道,被如夫人這一鬧,柳老夫人也有了些興致缺缺,“不過她提的日子倒也的確合適,待會兒我便讓李媽媽去一趟長歌房裏,記下她的身量,也好趕著添置身新衣裳,咱們柳家的小姐出門在外,可絕不能丟了身份。”
“長歌謝過老祖宗。”慕長歌又一躬身,應了一聲。
“這些倒是都好辦,隻是……”柳夫人皺眉,沉聲道,“老祖宗,等到了肅親王設宴那一日,老祖宗當真放心讓婉如也去麼?倘若真的由著她去,我這心裏,實在是有些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