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親王眉心已擰成了結,他與祁靳之,私下很是投契,遠勝過與其他的皇子,然而如今,想以慕長歌的性命,來換取凝兒魂魄平安的念頭,卻逐漸占了上風。
“本王知道你不舍,可方才大家都親眼所見。”肅親王沉聲道,話語當中的意思已是再明確不過。
被那二人護在當中,慕長歌看向了柳家人所在的房間,柳老夫人麵露擔憂神情,卻始終一言不發,連站出來勸阻一句的打算都沒有。反倒是如夫人,微擰了眉心,開口道:“除了這法子,就當真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若真要按照高僧所說,用長歌的性命,才能換取王妃魂魄的安寧,這是不是有些太過殘忍?”
無名老僧搖頭歎息,“夫人怕是還沒有明白,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不是當真沒了辦法,貧僧又怎會這麼說?倘若除掉她,就隻是為了換王妃一人的安寧,貧僧絕不會有此提議,可她身上的陰邪之氣,實在太重!倘若不能早些將她除掉,會受到影響的,又豈止隻有王妃一人的魂魄?”
“這妖女身上的邪氣,足以影響到蒼德的國運!不將她除去,傷害到的,隻會是蒼德千千萬萬的百姓!還望殿下三思,不要為了這樣一個妖女,就將蒼德上下無數百姓的性命視若無物啊!”
他大義凜然的一番話,無疑將祁靳之與慕長歌一同逼上了絕路。別的人或許可以做到,因心頭摯愛,而將千萬人性命至於不顧,但祁靳之不可以!
在蒼德無人不知,儲君雖為太子,皇上心底最看重的,卻自始至終都是這七皇子。倘若他如今要背上一個,隻為了一名女子,就要將天下人至於不顧的惡名,除卻會被世人唾棄,更會令皇上失望至極,到時的責罰,恐怕就不隻是斥責那樣簡單了。
不料,祁靳之卻隻是輕蔑一笑,“想用流言蜚語壓住我,你也未免太過小瞧了我。”
無名老僧歎息一聲,“聽殿下這麼說,是要鐵了心袒護這陰邪妖女了?”
“是又如何?”
將折扇攥近掌心,祁靳之退卻之心分毫都沒有,望向慕長歌的神情當中,卻不免有幾分擔憂。
強行將她帶走,並非不可,隻是這樣做了之後,謠言必會在短時間內便喧囂塵上,倘若再被有人之人鼓吹一番,到時候,恐怕整個蒼德,都會對她人人喊殺……
正當祁靳之正沉了眉心思索之時,慕長歌已神色從容地開了口,“妖邪?禍國殃民?嗬,你若不說,我還當真不知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要將我沉入井底,要了我這條命是麼?可以。”慕長歌緩緩道,銳利眼神,刀鋒般劃過了無名老僧,“可你總得讓人心服口服,認定我當真是什麼陰邪妖女。隻憑你三言兩語,隻怕是難以叫人信服!”
“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可不是隻憑貧僧的三言兩語。”
慕長歌輕笑一聲,淡然眸光,似無風湖麵般寧靜,全然意識不到周圍人已將她看作了敵對似的,“我可聽說,騙子要行走江湖,總有那麼一兩套專屬自己的戲法。我們又怎麼能肯定,剛才看到的就真的是肅親王妃,而不是你用了什麼戲法,裝神弄鬼出來的東西?”
說罷,慕長歌又麵色懇切地望向了肅親王,“見到王爺對已逝去的王妃用情如此之深,長歌心底也感動萬分。倘若用我一命,能夠換來王爺與王妃了緣,長歌自不會疼惜這條命。”
“但長歌卻聽聞,王妃還在世時,是個既善良,又嫉惡如仇之人。若王妃在天之靈知曉,王爺竟輕信了這樣一個江湖術士,就要奪走一條無辜的人命,她的魂魄才是真的會痛苦非常!”
無名老僧擰緊了稀疏的兩道眉毛,“死到臨頭,妖女還敢妖言惑眾,你紅口白牙栽贓方才看到的是戲法,那貧僧便再讓你們親眼見一次!若還不信,為除你這妖女,貧僧願自折陽壽,將纏住王妃的邪物逼出一條!定要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好!”慕長歌目光一凜,“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能不能讓我死個心服口服!”
一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竭力將視線探向井中,隻有如夫人氣定神閑地站在不遠處,眼底透出了幾分陰冷淺笑。
任憑她再如何掙紮,再靠近井口幾次,結果都是一樣的,她所布下的局,耗費了她如此之多的心血,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就被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