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十分肯定,要麼,是玉枝真的不知情,要麼,是她早有準備,也在一並瞞著自己。
至於事實到底是什麼,看來,除了她親自探究一番,隻怕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就在此時,本應當回到自己房裏的如夫人,已經到了柳念安的房中。剛站到門口,就聽到裏麵一陣哭鬧的聲響,隨即,便是什麼東西被打碎了的聲音。
在院中的下人,見到如夫人來,臉上有幾分畏懼,正要上前幫她開門,如夫人卻已經徑直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一地的藥味,已經碎成幾片的藥碗,散落在地上,柳念安披頭散發,縮在床上用被子裹著自己,瑟瑟發抖,見到如夫人來,赤腳跳下了床,一頭紮進了她的懷裏,“母親,母親救救我……有人要害我!”
如夫人抱住她,輕輕拍打著,“沒有要害你,有母親在這裏,誰也別想害你。念安不要怕,有母親在。”
經由她好一番安撫,柳念安才平靜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她已經好些了麼?”如夫人沉聲問道。
丫鬟立即跪在地上,“回夫人,小廚房今天來了個新來的,不懂規矩,給小姐拿錯了碗,小姐一看上麵的花,就……”
“新來的不懂規矩,你們難道也不懂規矩?往後小姐的吃穿用度,都得仔細再仔細,記住了沒有?”
丫鬟唯唯諾諾應了聲,如夫人又冷聲道:“記住了就下去吧。”
“是,夫人。”
丫鬟畢恭畢敬地應了聲,退了下去。
待房中隻剩下了她們母女二人,如夫人捧著柳念安的臉,眼眶漸漸紅了,再開口,聲音竟是無比溫柔。
“念安,我的好女兒,往後母親怕是不能好好照顧你了。你如今這個樣子倒也好,反倒比你先前更叫人安心。”
“往後……你何去何從,就隻能是聽天由命了。母親不想,也不願,可母親也沒有法子。”
“你當真是糊塗,為何連我也信不過,倘若你那時沒有隻做主張,而是好好問過我,又何至於會有今天這下場?你當真是被我寵壞了,凡事都由著性子來……罷了,現在說再多也已經無用了。”
“我的念安,我的好女兒……往後沒有母親護著你,你可定要好好的。”
含著淚,如夫人將柳念安抱在了懷裏,閉上眼睛,已是淚流滿麵,“若你往後還能清醒,定要記住母親的話,想辦法離開柳家,走的遠遠地,也千萬不要再存了同慕長歌尋仇的念頭。千萬不要……”
柳念安卻分明什麼也沒有聽懂,隻傻笑著,依偎在了如夫人懷中。
幾個時辰匆匆而過,轉眼間,黃昏時分便來臨了。
按照柳老夫人先前所說的時辰,梳洗打扮過後的慕長歌,去到了老夫人房中。在她到後不久,柳榮真夫婦二人也來了,柳寧安也跟在身後,看見已經坐下的慕長歌,眉心控製不住地緊了緊。
“都坐吧,是家宴,咱們也就沒有那麼多規矩。”柳老夫人道。
“老祖宗。”李媽媽躬身問道,“如夫人還沒有來,可要奴婢去催一催?”
柳老夫人搖頭,道:“不必,晚一些就晚一些,她總不至於不會來。”
柳寧安徑直坐到了慕長歌身邊,麵色複雜地看她一眼,“咱們府裏的家宴,沒有太多的規矩,吃過若是想走,也不必等什麼時候,隨時都可以。”
“多謝二哥提醒。”慕長歌同他微微一笑。
柳寧安臉上頓時更多了幾分不自在,“隻是隨口提醒你兩句罷了,不需要謝什麼。”
就在他們二人正交談間,房門前的丫鬟來報,說是如夫人已經到了。
如夫人進來的時候,身上的打扮,叫人眼前一亮。以往的如夫人,穿戴在身上的,總是極清冷的裝扮,今天卻穿了身湖藍綢緞的衣裳,薄施粉黛,頭上戴的,耳上夾的,也都比往常鮮亮幾分。徐娘半老的年紀,卻穿戴出了幾分嬌俏的感覺。
有那麼一瞬間,慕長歌似乎透過了那清冷的如夫人,見到了曾經那個鮮活的少女柳婉如。
柳老夫人也認真地看了幾眼,點點頭,“你從小時候,穿上湖藍就要比旁人好看。”
“婉如都已經有好些年不穿了,也虧得母親還能記得。”如夫人一笑,神態之間卻還是那個清冷到了骨子裏的人。
“我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是我親手帶大的,你的一切,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柳老夫人笑笑,示意她靠近過來,“來,做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