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看似在質問她為何撒謊,然而慕長歌的直覺卻告訴她,柳老夫人所失望的,應當是其他。
雖隻一個眼神,慕長歌卻敏銳地察覺到,無論婉婉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對於柳老夫人而言,似乎都不希望她代替自己的位置。
不等慕長歌回應,柳榮真已怒不可遏,“老祖宗還要同這個騙子說什麼!?無論她理由嫉是什麼,想要鳩占鵲巢,進到柳家來,都是不爭的事實!既然這樣,那就得按照規矩來,絕不能輕饒了她,否則,以後必定還會有更多覬覦柳家的騙子前來!”
柳夫人麵露不忍,口中說出的話,卻更像是在逼迫柳老夫人,“相處了這些日子,我心中也有萬般不舍,可規矩就是規矩,總不該因這不舍,就稀裏糊塗算了。可老祖宗您要是實在舍不得,那也就算了吧。就留她在府裏,隻當是多了個貓兒狗兒的,讓她陪著您。”
說話時,柳夫人同柳榮真悄悄對視一眼,眼底均劃過一抹心照不宣的竊笑。
柳老夫人笑笑,他們的心思,她看的一清二楚,以退為進,不過就是想逼迫她快些做出決定。
依照規矩,若慕長歌當真不是柳家的後人,隻是與柳予安合謀,為了什麼別的原因,而混入柳家的,那無論她有什麼理由,下場都隻有死路一條。而且,走的還不會是一般的死路……
“李媽媽。”柳老夫人沉聲道,“去後院,讓大少爺也過來,倘若這真是一場騙局,那我絕不姑息!”
李媽媽應了聲,很快,便將柳予安也帶了過來。
在路上,他就已經聽李媽媽道明了來龍去脈,開口便道:“老祖宗,孫兒敢以性命擔保,長歌絕對不是什麼鳩占鵲巢。”
柳榮真同柳夫人心中,又閃過一絲暗喜,他們巴不得能夠快些從柳予安口中聽到這句,能夠鏟除慕長歌還不算,倘若能夠連柳予安也一並除掉,便是再好不過!
慕長歌緩緩吐出一口氣,似笑非笑,“大哥還是不必多說,就算我們從未有過騙人的心思,可現在看來,無論你怎麼說,在如山鐵證麵前,也都不會有人相信我們的話。”
柳榮真重重哼一聲,道:“不是我們不信,實是你們太過卑劣,老祖宗思親心切,卻被你們鑽了空子!老祖宗,不是咱們柳家的人,終究是留不得,來人!把這個騙子給我捆起來!”
“慢著!”慕長歌麵色一沉,“大伯父,您這麼著急就要給我定了罪,怕是心急了些吧?”
“敢問老祖宗,依照柳家的規矩,倘若有人敢在柳家血脈一事上動手腳,欺騙了您,該當如何?”慕長歌望著柳老夫人,一字一句極清晰問道。
柳老夫人看一眼李媽媽,李媽媽應道:“依照祖宗規矩,任何企圖混淆柳家血脈者,當跪在祖宗麵前,挖去心肺。”
“無論是什麼人?”
“回二小姐,無論是誰,都得按照祖宗規矩來。”
李媽媽回答地極緩慢,從她口中道出的話,卻讓人後背平添了一絲寒意。
“慕長歌,你們二人可都聽見了!?既然已經明白了,那也就不必我多說什麼了,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將他們二人捆起來,跪到柳家的祖宗麵前!?”
柳榮真這一聲怒喝,氣勢十足,柳家的下人也不敢怠慢,連忙上前。
望著慕長歌那張清透姣美的臉,柳榮真心底也有些不忍,但這不忍,也隻是一閃而過。在不忍,和自己的性命之間,他著實沒有辦法不選擇後者!
她的開膛剖腹,就能夠換來他們平平安安的活著,若如此,那又有何不可!?
眼看自己的計劃即將成功,柳榮真有些抑製不住心底的激動,掌心都有些微微顫抖。
他看向慕長歌,原以為會對上她有些絕望的視線,不曾想,她竟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不慌不忙,緩緩開口道:“該跪的人,恐怕是大伯父您吧。”
“不知道大伯父是不是從姑母那學來了什麼,隨隨便便就找來了這樣一人糊弄老祖宗,可惜的是,無論是老祖宗還是我,隻怕都沒那麼容易被你騙過。”
慕長歌微微一笑,溢滿笑意的眸中,卻在此刻透出幾分徹骨森寒,“倘若真要有什麼人跪去祠堂裏,經受一遭開膛剖腹,那人也該是大伯父你!”
柳榮真麵上隱隱一沉,心底卻仍是四平八穩,他早就知道,柳家原本這些人,無論是哪一個,都絕非柳老夫人親生。倘若這丫頭是想要用此大做文章,不必自己試圖證明什麼,柳老夫人也絕不會允許此事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