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柳家,好像也沒什麼開心的。這丫頭對你下毒,那我就隻好把她拿來當祭品了。等她下了陰曹地府,你自己去同她討個說法吧。”慕長歌幽幽道,“但原來世,你可以投生一戶尋常人家,再不必過這陰沉沉的日子。”
窗外,柳妙兒悲戚的哭聲還在繼續,大雪不知何時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狂卷的疾風,漸漸把她的哭聲吹散開來……
雪越下越大,鋪了厚厚一層白毯,八公主府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柳寧安的屍體還停在院子裏,在這一片冰天雪地當中,已被擦幹淨血跡的柳寧安,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
祁悠冉呆坐在棺材旁,柔白的一雙小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雪落在她的發間,積了薄薄一層。
“都是我不好。”祁悠冉開口,嗬出一團白氣,語氣輕柔到了極點。
“我應該早些纏著父皇賜婚的,要是我們早早成婚,你是不是也就不會死了?現在可好,這公主府這麼大,隻留我一個,可真是好冷清啊……”
她長長地歎一口氣,突然又笑了起來,“她說她是清白的,可我知道,她不是。你騙不過我,看她的時候你的眼神都分外不同。她的確不是下毒的人,可她不無辜!”
咬牙切齒地狠狠道出這句,祁悠冉目光又漸漸柔和了下來,“你是不是會怕,我會像以前那樣,二話不說就要了她的命?怎麼會呢,你希望她活著,那我就讓她活著,好好活著……”
站在她身後的婢女,禁不住打了個寒噤,此時此刻的祁悠冉,遠比要奪人性命時候的她,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幾日後。
柳府接連的喪事,驚動了朝中不少官員,接連幾日,柳府當中都是人來人往。其中也不乏有幸災樂禍之人,柳家這些年,在蒼德已經足夠風光了,就算是風水輪流轉,輪也該輪到他們遭殃了。
時間一晃,頭七剛過的那天,正好是除夕。
原本熱鬧的街上,來往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隻有零星幾個,均是神色匆匆。
按照蒼德的習俗,家中若有喪事,在頭七過後,便要帶上答謝禮,依照賓客身份,一一親自登門回禮。
如今的柳府,已經不剩幾人,這件事自然就落在了慕長歌頭上。
從柳府剛離開,素玉就長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出來了。”
慕長歌笑笑,“我也覺得在那府裏,實在是悶得慌。”
“何止是悶得慌……”素玉嘀咕道。
她沒說出口的,慕長歌心底一清二楚,如果說她們剛到柳府的時候,那種沉悶還隻是壓抑著的,那麼現在,柳府裏麵的陰冷,更像是從骨子裏滲出來,絲絲縷縷,浸透了每一個角落。就算隻是待在府中什麼也不做,也平白無故會令人覺得壓抑的很。
“不瞞小姐,在柳府待久了,不要說是七殿下的府邸,就連百安,奴婢都懷念的很。”素玉歎氣道,還不等她抱怨完,馬車就已經停了下來。
素玉掀開厚重的簾子,向外探一眼,“怎麼停在這兒了?”
馬夫應道:“素玉姑娘,前麵已經停了別的馬車,咱們過不去了。”
“前麵?”素玉使勁探頭出去看一眼,回來道,“怪了。”
“怎麼?”
“小姐,停在前麵的馬車,是太子和八公主的。”素玉道,“奴婢絕對不會看錯。”
“太子與八公主,他們不是跟七殿下不合麼?”慕長歌也有些納罕。
在太子眼裏,祁靳之無異於眼中釘肉中刺,二人之間勢如水火,今天又是除夕,怎麼會突然來到了祁靳之這裏?
“小姐,咱們還進去麼?”
慕長歌一點頭,當然要進去,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還不知道他們為的是什麼。倘若那對兄妹是來者不善,她今天既然來了,就絕不能讓祁靳之一人麵對。
“馬車就停在這吧,走兩步也無妨。”慕長歌下了馬車,又示意馬夫停遠一些,不要同那二人的馬車擠在一處。
七皇子府的人,是已經見過了慕長歌的,立即將她迎了進去。
慕長歌給了門房的人賞錢,狀若無意道:“今天不是還有旁人在府上麼,我若是這時候去,會不會打攪到了殿下。”
“不會不會,二小姐多慮了。太子殿下同八公主來,隻是閑談,二小姐現在過去,誰也影響不到。”門房的人笑道,“二小姐要是不去,殿下才是要罰我們呢。”
門房的人,一路將慕長歌引道待客的偏廳,八公主祁悠冉是她已經見過的了,而在她身旁,那濃眉大眼的英武男子,必定就是蒼德的太子,祁悠奕。